《人间烟火》第三季的录制现场,选在了一个真正与世隔绝的西南少数民族古寨。云雾缭绕的山腰上,木质吊脚楼层层叠叠,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鸡鸣犬吠间夹杂着节目组工作人员忙碌的脚步声和器械移动的声响。
林晚晚穿着一身当地特色的靛蓝色扎染布衣,正蹲在节目组分配给她的“小厨房”——一个搭在露台上的简易灶台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几株刚从寨子后山采来的新鲜野菜。露水还挂在翠绿的叶片上,带着山野独有的清新气息。
经过前两季的磨合,她早已是这档节目的灵魂人物。镜头内外,她都显得从容不迫,一边用清水漂洗野菜根部的泥土,一边对着身旁固定机位的主镜头,浅笑着介绍:“这是当地人叫‘马蹄香’的野菜,清热解毒,用来凉拌或者煮汤,都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待会儿我们可以试试……”
她话音未落,一个略显尖锐焦急的女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晚晚姐!不好了!”
林晚晚抬起头,看见她的临时助理小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圆脸小姑娘,正满脸慌张地从石板小路上跑过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私人手机。因为跑得急,小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慢慢说。”林晚晚放下手中的野菜,站起身,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认得这个表情,通常意味着麻烦来了。
小方喘着气,把手机塞到她手里,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她耳朵说:“是、是陈经理从公司打来的!他说……说我们公司那个A级保密项目‘月光苔’的样本,昨天晚上在总部的恒温培育室里……失窃了!”
林晚晚的瞳孔猛地一缩。
月光苔!
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那是玄宸前几日才通过跨界传送阵,小心翼翼送来的几株低阶仙植的种子之一!因其叶片在月光下会泛起如梦似幻的银色光晕,她才随口起了这个名字,并对公司内部宣称是某个海外实验室的最新基因成果,列为最高保密级别。
这种仙植蕴含的灵气极其温和,是她计划中用来制作下一阶段“灵食”,潜移默化改善重要合作者体质的关键。其生长条件苛刻,公司那间斥巨资打造的、模仿洞天福地环境的培育室,也仅仅是勉强维持其活性。
怎么会失窃?普通的窃贼怎么可能突破层层安保,目标明确地偷走几株看似普通的“苔藓”?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这绝不是普通的商业盗窃。
“陈经理说,监控被人为破坏了,保安也被一种没见过的迷香弄晕了,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公司高层震怒,项目可能面临泄露风险,让您……让您尽快想办法,或者回去一趟……”小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林晚晚的心沉了下去。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却微微发凉。她接过手机,走到露台的角落,避开麦克风和镜头的范围,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电话那头沉声开口:“陈经理,是我。具体情况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陈经理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惶恐:“林总!这、这真是飞来横祸啊!‘月光苔’要是落到竞争对手手里,我们的先发优势就全完了!而且,这安保漏洞也太……”
“报警了吗?”林晚晚打断他,语气异常冷静。
“报、报了,警方已经介入,但暂时没什么线索。对方手法太专业了……”
“嗯。”林晚晚应了一声,大脑飞速运转。报警只是走个形式,她心知肚明,这件事很可能超出了普通警方的能力范围。“培育室的其他样本有没有受损?”
“那倒没有,对方好像就是冲着‘月光苔’来的……”
目标明确,手法专业,还能使用“没见过的迷香”……林晚晚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有“同行”的影子。不是商界的同行,而是……同样能感知到灵气,甚至可能也接触过仙界之物的“修行者”!
她一直小心谨慎,就是怕怀璧其罪,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是之前推出的几款效果过于显着的“养生汤料”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还是玄宸偶尔跨界传递物品时,泄露了微弱的空间波动?
“林总,您看接下来……”陈经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林晚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和决断:“陈经理,你听着。第一,配合警方调查,但关于‘月光苔’的所有技术细节,对外严格保密,就说涉及商业机密,无可奉告。第二,安抚好项目组人员,这件事我来处理。第三,培育室全面封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电话那头的陈经理莫名安心了几分,连声答应。
挂了电话,林晚晚站在原地,山间的薄雾似乎更浓了些,缠绕在她周围。节目录制还在继续,不远处传来其他嘉宾的笑闹声,与此刻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能慌,更不能现在回去。对方既然出手,必然有后续动作,她若自乱阵脚,反而更容易被抓住破绽。眼下,录制节目是她的“保护色”,也是观察周围有无异常的最佳场合。
只是,那失窃的月光苔……对方会用它来做什么?仅仅是研究,还是……有更险恶的用途?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那个玄宸送的、看似普通的木质手镯。这是护身法器,也是紧急联络的信物。要不要……告诉他?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压了下去。玄宸在仙界似乎也有要事缠身,上次联系时,他的语气虽平淡,但她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不能事事依赖他,尤其是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她必须自己先弄清楚对手是谁,目的何在。
“晚晚姐,你没事吧?”小方担忧地凑过来,小声问道。
林晚晚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温和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接到噩耗、周身散发着冷意的人只是幻觉。“没事,一点公司的小麻烦,已经处理好了。”她拍了拍小方的肩膀,“走吧,我们去把野菜做了,大家都该饿了。”
她重新走回灶台边,拿起那几株沾着露水的马蹄香,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叶片时,心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
失窃的月光苔,像一根刺,扎进了她原本逐渐步入正轨的生活。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悄然弥漫开来。她一边熟练地生火、烧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录制现场每一个工作人员和嘉宾的脸。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窃贼,会不会……就在这些人之中?或者,正通过某种方式,窥视着这里的一切?
锅里的水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热气蒸腾,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要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将是真正的暗流与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