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时分,阳光明媚,陆香居的后院里弥漫着春日映花糕的甜香,那甜雾如轻纱般升腾,仿佛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之中。
陆飞正半跪在地上,专注地拿着竹片,仔细地刮着保温炉的缝隙,在去长安前,陆飞想好好保养一下烤炉。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生怕弄坏了这珍贵的炉子。
阿福则蹲在一旁,不断地往炉子里添炭。火星子在炉中跳跃,偶尔会“噼啪”一声溅出来,落在阿福满是面粉的围裙上,留下点点黑色的痕迹。
“老板,我看您这修补炉子的劲头,可太认真了!”阿福说道,脸上洋溢着笑容。然而,话刚说完,他就被一股浓烟呛得直咳嗽,“咳咳!这烟可真够冲的,比王婶家的辣子还辣!”
就在这时,院角的竹篱笆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陆飞闻声抬头望去,只见陈婉儿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襦裙,宛如春日里的一朵清新小花。她正扶着篱笆,嘴角挂着一抹轻笑,那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她发间的玉簪上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仿佛在跳动一般。
而在陈婉儿身后,苏沁瑶跟巧儿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像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扒着竹篱笆就往里探头。
苏沁瑶的鹅黄色裙摆被竹枝勾住了,她却浑然不觉,一双大眼睛只顾盯着院子里的动静,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陆老板!快出来迎接!”苏沁瑶站在院门口,双手叉腰,扯开嗓子大喊。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陆飞正在修补烤炉,听到苏沁瑶的呼喊,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向院门走去。
“陆老板!长安的铺子找到了!就在朱雀大街拐个弯的地方!”苏沁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满脸都写着兴奋和喜悦。
“慢点跑,当心摔着!”陈婉儿在后面紧追不舍,她的步伐轻盈而迅速,仿佛一阵春风吹过。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关切之情却如同一股暖流,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陈婉儿快步走进院子,径直走到石桌旁,她先是用帕子仔细地擦拭了一下石凳,然后才缓缓坐下,动作优雅而端庄。
“那铺子的位置确实不错,临着三条街,人流量应该很大。”陆飞听了苏沁瑶的话,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乎对这个新找到的铺子充满了期待。
然而,就在这时,陈婉儿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似乎有什么心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只是……方才沁瑶收到信,那铺子的租金着实不菲啊。”
“有多贵?总不能比王财主家的聘礼还吓人吧!”阿福嗖地一下凑到近前,他的脑袋上还沾着几片黑乎乎的炭灰,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整整比咱们算的多出三成!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信纸扇着风,那信纸被她扇得哗哗作响,而她发间的流苏也跟着不停地摇晃,宛如风中的柳枝一般。
陆飞的脸色低沉,他一言不发地伸出手,缓缓地摩挲着石桌上的那条裂纹。
这几日,他为了这笔账,几乎把算盘都快拨出火星子来了,可结果却还是如此令人失望。
“这……就算把三家分店的结余全部都算上,也还差得远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无奈地扫过院子里正在忙碌搬运面粉的伙计们。那些伙计们虽然干得热火朝天,但陆飞心里清楚,他们所挣的那点工钱,对于填补这个巨大的缺口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陈婉儿紧紧地咬着下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伸手解开了腰间那个绣着缠枝莲的荷包。她的动作轻柔而又决绝,仿佛这个荷包里装着的不仅仅是钱财,还有她的某种坚持和决心。
随着荷包的解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婉儿轻轻地将钱袋放在石桌上,只听“哗啦”一声,里面的金银元宝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陆老板,我把之前入股的分红钱都取出来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微风拂过,但其中的坚定却如磐石一般,“还记得你说过,好糕点要配好门面。”
陆飞凝视着桌上那一堆钱财,喉咙突然像是被糕点噎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陈姑娘,这……”他的话语在嘴边徘徊,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然而,还未等他想好如何回应,一旁的苏沁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哎呀!你就别在这纠结啦,我也来入股!”说着,她大大咧咧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我早就说过陆老板你是干大事的人!长安城的那些贵人们还没尝过咱们的坚果千层酥呢,这铺子咱们必须得盘下来!”她的话语如同银铃一般清脆,而随着她的动作,袖口的银铃铛也叮当作响,为这热闹的场景更添了几分活泼。
站在一旁的巧儿看着这一幕,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地跺着脚。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零散的铜板和碎银子。
“我把我的压岁钱也带来了!……”巧儿仰起那张稚嫩的小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陆飞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陈婉儿低头整理着钱袋的系带,那小巧的耳朵尖微微泛红,仿佛害羞的红晕爬上了她白皙的肌肤。
苏沁瑶则是叉着腰,一脸自信满满、势在必得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铺子的辉煌。
巧儿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心意递过来,生怕被人嫌弃。
这一幕场景,让陆飞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他的眼眶突然发热,泪水似乎就要夺眶而出,他猛地转身,假装去扶那歪斜的蒸笼,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老板,别装啦!”阿福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陆飞的小动作,他捅了捅陆飞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我都瞧见你抹眼睛了!”
陆飞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对着众人嘿嘿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有了这些,咱们去长安就能把铺子开得气派!”
“那是自然!”苏沁瑶立刻应和道,她用力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的茶盏里的水花四溅,“到时候我要在铺子门口挂个大招牌,上面就写着‘陆香居在此,长安糕点都得让道’!”
陈婉儿被苏沁瑶的话逗得轻笑出声,她的眉眼弯弯,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美不胜收。
“沁瑶莫要夸大,不过……”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春日微风中的花朵一般轻柔,目光缓缓地转向陆飞,眼神温柔而充满期许,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我也盼着有一日,能在长安街头,闻到那熟悉的甜香。”
陆飞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这股期待深深地吸入肺腑一般。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沁瑶、阿福和巧儿三人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由于动作太过突然,差点撞翻了桌上的元宝。
“大恩不言谢!”陆飞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激动所致,“等长安分店开张,头一个月的糕点,管够!”
“哇!我要吃一百块甜心糕!”巧儿兴奋地欢呼起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响彻整个院子,然而,就在她欢呼雀跃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竟然撞翻了阿福的炭盆,黑灰顿时如天女散花般洒了一地。
“哎呀!”阿福见状,不由得惊叫一声,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新围裙,上面沾满了黑灰,“我的新围裙啊!”
说时迟那时快,阿福二话不说,起身便追着巧儿满院子跑,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小丫头别跑!看我不把你做成桂花糕!”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陆飞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钱财上,那些钱财,是他实现在长安城开店的资本。
陆飞又看向院子里正追逐嬉戏的众人,夕阳的余晖透过葡萄架,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他忽然觉得,这沉甸甸的不仅是银钱,更是一份份滚烫的心意。
有了这些人的陪伴,长安的路再难,也定能走出一路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