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医疗中心外,气氛依旧紧张……
“加大神经兴奋剂的剂量!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让他恢复基础意识,至少能对外界做出简单反应!”内务部官员下达了新的指令,语气不容置疑。
医生面露难色:“长官,他的神经系统本就受损,强行刺激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
“执行命令!”
官员打断了他,“我们要的不是一个长命百岁的健康公民,我们要的是一个能在审判台上开口说话的罪犯!”
“哪怕之后他之后变成植物人或者直接瘫痪,那也是审判之后的事情!”
更昂贵的药剂,更精密的生命维持方案,甚至调用了一些尚处于实验阶段的神经接口技术,被陆续应用于柯一文的治疗中。
核心医疗中心内,针对柯一文的“抢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进行着。
而在中心之外,整个天国却陷入了一种被精心引导的、诡异的沸腾之中……
“……据悉,极端恐怖组织头目柯一文,在拒捕过程中因自身原因身受重伤,目前正在严密看护下接受治疗,以确保其能清醒地站上最高审判庭,接受全体公民的审判!”
“这是天国法治的胜利,是秩序对混乱的终极裁决!”
新闻播音员用铿锵有力、充满正义感的声音宣告着。
天国官方媒体开动了全部的宣传机器,昼夜不停地滚动播报着“白虹首领柯一文落网”的重磅消息。
各种各样的报道和视频在网络上被疯传,一些画面很明显是被精心剪辑过
资源调配总局化为人间炼狱的惨状,赫伯特·朗恩局长,生前“勤政”的影像……以及现场柯一文那张苍白染血的脸。
街头巷尾的公共屏幕上,到处都是柯一文被恶魔化的面孔和资源调配总局废墟的影像循环播放。
被圈养在“天国”笼中的民众们,最初是茫然和震惊。
随即在信息轰炸和长期的情感引导下,压抑着的情绪被迅速点燃、导向统一的方向。
“抓到了!终于抓到了!”
“这个恶魔!炸了粮仓,毁了净水厂,杀了那么多官员,现在连朗恩局长这样的人都……死不足惜!”
“审判!必须公开审判!让他付出代价!”
“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好好感受一下法律的严惩!”
类似的言论在网络上、在餐桌旁、在工作的间隙迅速蔓延。
这些恐惧被转化为愤怒,对现有秩序可能被动摇的不安,对“破坏者”柯一文的同仇敌忾……
很少有人去深思事件背后的复杂性,也很少有人会去追问为何一个少年,为何会走向如此极端的道路。
毕竟官方提供的“疯狂恶魔”形象简单而又直接,他足以满足大多数人的情感需求和道德判断。
一种集体性的、要求严惩的呼声,如同潮水般涌动,为即将到来的审判日,营造着“万众一心”的舆论氛围。
‘对了,我是为了帮助黑色地界的人才来争抢权限的,那你呢?’柯一文有些疑惑的对着另一个自己问道。
白袍一文脑袋微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回答道:‘因为……我现在才发现。’
‘这里,真的很像一个完美的乌托邦。’白袍一文原本有些冷漠的脸突然出现了笑容。
但白袍一文似乎是因为很久没笑过了,这笑容让柯一文感觉有些渗人……这个自己真可怕。
‘没有异化,没有命星,也没有战争……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白袍一文仔细的思考完后摸了摸下巴,‘所以我感觉这地方很好,之后还可能有用,最好拿下!’
柯一文:‘……’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好可怕……
不管白袍一文怎么想,审判日终究还是来了。
审判日当天,白虹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信号入侵,没有爆炸,没有混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天国核心审判庭。
与其说是法庭,不如说是一座宏伟的竞技场。
环形阶梯座席向上延伸,几乎望不到顶。
此刻这里座无虚席,每一张脸上都带着被舆论精心喂养出的、混杂着恐惧、好奇与正义感的亢奋。
更多的民众则聚集在广场、街道的巨型屏幕下,仰着头,等待着那场终极裁决。
穹顶投下冰冷而均匀的光线,将中央那座孤零零的被告席照得纤毫毕现,如同一个献给整个世界的祭坛。
厚重的合金门在机械运转声中缓缓开启。
所有的喧嚣瞬间死寂。
柯一文被两名全副武装的行刑手押解着,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他比通缉令上和民众想象中更加……脆弱。
一身刺目的纯白囚服,衬得他脸色透明如纸,仿佛下一刻就会在灯光下融化。
他现在因为身体和伤病的原因瘦得厉害,囚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脚步虚浮,几乎是被身侧两名高大的护卫半拖着前行。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他被安置在被告席上,冰冷的金属环自动锁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
他微微喘息着,低垂着头,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等待最终命运的鸟儿。
一切程序都按部就班,快得超乎想象,甚至省略了许多冗长的指控与陈述。
高高在上的法官宣读了那份早已拟好的、充斥着“反人类”、“极端恐怖主义”、“秩序破坏者”罪名的判决书,声音冰冷而毫无起伏。
柯一文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他穿着那身过于宽大、刺眼的纯白囚服,坐在被告席上,像一尊易碎的瓷偶。
他没有试图辩解,没有看向任何特定的方向,只是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宏伟的穹顶,望向了某片并不存在的天空。
阳光透过建筑间的缝隙,恰好落在他身上,给他苍白的侧脸和纯白的袍子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
“依据《天国紧急状态法》及《反恐怖主义特别条例》,判处罪犯柯一文,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落下,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了许多人的心脏上。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甚至没有留给舆论更多发酵的间隙。
两名行刑者上前,动作机械而标准。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最后的嘲讽。
枪口抬起,对准了那抹白色。
砰——!
声音不大,却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寂静与等待。
于是,白衣染血,少年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