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璟王府吞没在一片寂静里。
唯有书房一角,一点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映照着晏华裳凝重的侧脸。
连日来的探查,终于让她抓住了那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云惊鸿送来的消息,指向王府一位早已荣休的老花匠,而白芷妍暗中提供的“凝神香”,更是功不可没。
那香气淡雅,却能让她在打坐时,灵台格外清明,对周遭气息的流动也更为敏感。
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她察觉到了书房博古架后,那几乎微不可闻的能量波动。
指尖轻轻拂过架上一尊不起眼的青铜貔貅,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左右旋转三圈,只听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一小块墙壁竟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入口。
一股混合着陈旧灰尘和某种阴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晏华裳屏住呼吸,毫不犹豫地侧身而入。
密室不大,其中景象却让她心头一震。
地面以朱砂刻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纹扭曲,透着不祥。
阵眼处,赫然放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阵盘,材质非木非石,触手冰凉。
阵盘之上,刻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诡异符文,而在符文中心,紧紧缠绕着几缕墨发,以及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
那字迹,晏华裳认得,正是沈玦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终于明白,为何太医院束手无策,为何沈玦会陷入长久的昏迷。
这根本不是病,而是人为的邪术!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缓缓闭上双眼,调动起重生后便拥有的那份玄妙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黑色阵盘。
就在她的精神力触及阵盘的刹那——
“嗡!”
一股阴寒刺骨、充满恶意的力量猛地从阵盘中反扑出来,如同一条毒蛇,沿着她的感知狠狠噬咬而来!
晏华裳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识海中如同被冰锥刺入,剧痛难当。
她猛地切断联系,踉跄后退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稳住身形。
夺魂寄生术!
一个失传已久的阴毒术法名字在她脑海中炸开。
此术以受术者生辰毛发为引,布下寄生之阵,缓慢而持续地汲取其生机与魂力,直至其油尽灯枯,魂魄亦成为施术者的养料。
沈玦,竟是被人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暗算!
愤怒与后怕交织,让她指尖发冷。若非她及时发现,假以时日,沈玦恐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羽毛般扫过她的后背。
有人在外面!
晏华裳眼神一厉,迅速压下所有不适。
她深吸一口气,吹熄了手中的小巧烛灯,整个人彻底融入密室的黑暗中,屏息凝神,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密室外的书房,窗户纸上被悄无声息地戳开一个小洞。
一只浑浊的眼睛贴了上来,谨慎地向内张望。
书房内空无一人,只有博古架安然立在那里,仿佛从未被动过。
那窥视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疑惑,随即悄然离去。
待到那被监视的感觉彻底消失,晏华裳才从密室中无声步出。
她快速还原了机关,抹去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唯有那双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原来这王府之中,不仅藏着吞噬生命的邪阵,还藏着窥探隐秘的眼睛。
下咒之人,果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她回到沈玦卧房的外间,坐在他床前的脚踏上。
床上的男子依旧昏迷,容颜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愈发苍白脆弱。可此刻晏华裳再看去,心境已截然不同。
先前种种试探与谋划,更多是为了在这吃人的世界里立足,借璟王府暂避风雨。
但此刻,确认了他昏迷的真相,感受到那邪术的阴毒,一种同病相怜的愤怒与决绝在她心中滋生。
他们皆是这权谋漩涡中的棋子,被无形的黑手肆意摆布。
她轻轻握住沈玦冰凉的手,声音低却坚定,如同立誓:
“王爷,这夺魂之痛,寄生之苦,我既知晓,便绝不会坐视。”
“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有一个算一个,我定会将他们……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