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照片还在，两个婴儿并排躺在保温舱里，一个挂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银质吊坠，另一个标签写着“G-08”。
底下那行字像钉子一样扎进我脑子：**姐姐，欢迎回家。**
我没动，江叙白也没动。顾明远跪在地上，肩膀被机械臂刺穿，血顺着金属杆往下淌，他居然还在笑。
“你们以为……这是终点？”他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开始。”
我盯着主机屏幕，手指还搭在U盘上。刚才它自动运行了程序，根本不是我操作的。可系统认我，就像狗认主人，哪怕你十年没喂它一口饭，它照样摇尾巴。
“沈知意。”江叙白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别愣着。查数据。”
我回过神，把U盘往深处一插，直接切入底层权限。密码？不需要。这机器见了我，跟见了亲爹似的，自动弹出一堆文件夹。
【G系列胚胎档案】
【神经同步实验日志】
【归巢协议_v7.3】
我点开第一个。
dNA对比报告跳出来——我的基因序列和江叙白的匹配度，99.8%。线粒体来源不同，说明我们不是克隆复制，但……起点一样。
“所以咱们是双胞胎？”我干笑一声，“还是试管工厂流水线出来的兄弟款？”
江叙白没接话，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虎口的疤。那是常年敲键盘磨出来的茧，也是小时候摔玻璃留下的伤。
他忽然抬手，一把扯开衬衫领口。
月牙形胎记露出来，就在锁骨下方，和我后颈那个位置一模一样。
“三岁那年，我在医院醒来。”他声音很平，“护士说我妈死了。可每次看到你，我就想碰你后颈——不是因为喜欢，是身体自己动。”
我心跳快了一拍。
记忆回放瞬间启动。
画面倒带，回到三岁时的一个深夜。我睁开眼，四周全是蓝光，头顶是透明罩子，身上连着管子。耳边响起电子女声：
“G-07意识苏醒，启动情感模拟程序。”
下一秒，镜头外伸进来一只手，戴着橡胶手套，按下某个按钮。
我猛地退出回放，呼吸有点乱。
“我也醒过。”我说，“在培养舱里。他们给我‘加载’情绪，像装系统。”
江叙白转头看我：“所以那些零碎画面——医院、哭声、血床单，不是梦。”
“是出厂设置。”我冷笑，“我们俩，一个是G-07，一个是G-08，都是活体实验品。只不过当年调包了人生，让我去吃泡面咸菜，让你去住别墅喝牛奶。”
顾明远咳了口血，居然还在笑：“聪明……但只猜对一半。你们不是普通实验体，是唯一成功激活‘共鸣反应’的个体。99%同步率，能互相唤醒深层记忆。潘多拉盒子，需要两把钥匙。”
我盯着他：“所以你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让我们站在这儿？”
“不然呢？”他咧嘴，“十三年布局，等的就是这一刻。你们回来了，计划才能继续。”
江叙白突然往前一步，枪口顶住他额头：“我妈在哪？”
“活着。”顾明远说，“但她等的不只是你。”
我脑子里嗡了一声。
姐姐，欢迎回家。
原来我不是妹妹，是姐姐。
G-08才是后来者。
江叙白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可他没开枪。他知道，这个人不能死得太痛快。
“我们不是工具。”我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也不是谁的备份人生。你说我们是钥匙？行啊——那我们就把锁砸了。”
主机屏幕突然刷新，跳出一段视频预览。
画面里是个女人，穿着白大褂，抱着一个婴儿，轻声说：“小意，妈妈对不起你。但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他。”
那是我妈的声音。
我没哭。眼泪早被十三年的算计磨干了。
我只是把手放在屏幕上，低声说：“放心，我找到了。”
然后我点了播放。
整个实验室的灯闪了一下。
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管线剧烈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警报声响起，红光一闪一闪。
“系统失控了！”江叙白拽我后退一步。
“没失控。”我盯着数据流，“是重启。归巢协议不是杀人程序，是唤醒指令——它在召唤G-08。”
江叙白脸色变了：“它在哪？”
我还没回答，角落里的一个培养舱突然裂开。
咔。
一道细缝，从顶部蔓延到底部。
里面的人形轮廓微微动了一下。
江叙白立刻把我拉到身后，枪口对准那舱体。
“别怕。”我反而往前半步，“它不会伤我。”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绷紧。
“因为它是我的影子。”我说，“就像你是我的回声。”
顾明远趴在地上，笑得像个疯子：“你们逃不掉的……潘多拉需要双钥启动！没有你们，世界不会更新！”
我懒得理他。
转身走向江叙白，抬头看他。
他皱眉：“干嘛？”
我没说话，踮起脚，直接吻住了他。
嘴唇碰到的那一秒，整个实验室安静了。
不是浪漫那种安静，是连警报都卡顿了一帧的那种。
五秒钟后我松开，看他傻样，笑了：“现在知道为啥你老想摸我后颈了吧？不是系统预设，是你身体记得我。”
他愣了几秒，忽然也笑了，眼神亮得吓人：“所以你是说，咱俩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个鬼。”我翻白眼，“是天生一组，缺了谁都不完整。”
他伸手把我搂过来，下巴搁我头顶：“那你以后别总一个人冲前面。”
“那你别总拿身体挡枪。”我怼回去。
“成交。”
我们同时转身看向那台主机。
屏幕正在滚动新信息：
【神经信号同步率：76%】
【情感共振值：↑持续上升】
【G-08生命体征激活中……】
“它要醒了。”我说。
“那就等它醒。”江叙白握紧枪，“看看是谁更狠。”
我点点头，把手放进他另一只手里。
掌心贴着掌心，脉搏撞着脉搏。
这时，地上一直不动的顾明远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抬起手，想按什么按钮。
江叙白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他手腕。
“省省吧。”他说，“你演够了。”
可顾明远只是笑，嘴角咧到耳根：“你们……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你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他喘着气，“可你们才是……最完美的武器。”
话音刚落，所有机械臂同时转向他。
不是攻击我们，是拖着他往最近的培养舱底部裂缝钻。
他惨叫一声，半个身子被拽进去，血糊了一地。
最后一秒，他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嘴唇动了动。
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但我知道，这事没完。
主机屏幕疯狂刷新：
【同步异常】
【系统强制重启】
【外部信号接入中……】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天花板簌簌掉灰。
江叙白把我往怀里一揽：“站稳。”
我抓着他衣服，盯着屏幕。
那一行字又出现了，这次是红色的，一闪一闪：
姐姐，我看见你了。
我对着屏幕，慢慢举起右手，比了个中指。
“等你很久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