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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福开森路的出租屋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陆沉舟坐在靠窗的藤椅上,左手拿着一块细磨的砂石,正小心翼翼地打磨着右手食指的指甲。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丝暗红的血迹——那是上次为了掩护联络员撤离,与日军特务搏斗时留下的,虽已结痂,但他必须确保没有任何痕迹暴露身份。

他的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只是偶尔活动时,还会传来一阵牵扯般的刺痛。那是在57章“仓库喋血”中,为了抢夺日军的军火分布图,他与特高课的杀手近距离枪战,被一颗流弹击穿了左肩。当时他靠着墙角,用牙齿咬开急救包,硬生生将止血棉塞进伤口,再用绷带缠紧,随后装作“中弹逃窜”,才勉强躲过日军的搜捕。这一个月来,他一直以“养伤”为由,深居简出,既避免了特高课的频繁召见,也为接下来的任务做着准备。

“咚咚咚——”三声轻叩,节奏均匀,是组织约定的安全信号。

陆沉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侧耳听了听门外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步伐沉稳,体重约在七十公斤左右,符合钟表店老板老周的特征。他缓缓放下砂石,将其藏进藤椅的坐垫下(那里有一个精心挖空的暗格,还藏着一把微型勃朗宁手枪和三发子弹),然后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确认是老周后,才轻轻拉开门闩。

老周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袍,头戴瓜皮帽,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皮箱,脸上带着惯有的憨厚笑容,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陆先生,身子好些了?”

“托周老板的福,死不了。”陆沉舟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上房门,反锁后又将门边的柜子往门后挪了挪——这是他的习惯,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柜子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伪装成插座的暗门,里面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

老周将皮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锁扣,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一件白色衬衫、一条藏青色领带,还有一个烫金的名片夹、一本伪造的日本护照和一叠崭新的“中储券”。他压低声音道:“组织上的命令,你伤愈后,立刻执行‘猎隼计划’。”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那套西装上,手指轻轻拂过面料——是英国产的法兰绒,质地柔软,却不易起皱,符合“日本商人”的身份定位。他拿起护照,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名字是“高桥健一”,籍贯是日本大阪,职业是“大阪商会驻华代表”,照片上的他梳着整齐的分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精明,与平日里“不修边幅”的形象判若两人。

“日军在浦东的军火补给站上个月被盟军炸毁后,正在吴淞口重建一座新的,代号‘黑龙’,”老周从皮箱底部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展开后铺在桌子上,“这座补给站由日军华中派遣军直接管辖,戒备森严,外围有三层铁丝网,内部有日军宪兵队驻守,配备了重机枪和探照灯,晚上十点后禁止任何人出入。”

陆沉舟的手指落在地图上的“吴淞口”位置,那里画着一个黑色的三角形,旁边标注着“码头、仓库、办公楼”三个区域。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补给线路呢?”

“这就是你这次的核心任务。”老周的声音更低了,“日军为了避开盟军的封锁,重新规划了三条补给线路,分别从东北、华南和东南亚出发,最终汇集到‘黑龙’补给站,再分发到华中各地的日军部队。组织需要你潜入补给站,查明这三条线路的具体路线、运输时间、护航兵力,以及补给站内存放的军火种类和数量——尤其是日军最新研制的‘731型细菌弹’,据说已经运抵上海,很可能就藏在补给站的地下仓库里。”

陆沉舟的眉头微微一皱。细菌弹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一旦投入战场,后果不堪设想。他指尖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地图里:“日军派了谁来负责补给站的安保和情报工作?”

“宫泽野。”老周吐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日军陆军情报本部的少佐,刚刚从太平洋战场调过来,据说手段比浅田正雄狠辣十倍,尤其擅长反间谍和心理战。他这次来上海,一是负责‘黑龙’补给站的安保,二是彻查上海的潜伏势力,已经有三位地下党同志栽在了他手里。”

陆沉舟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关于宫泽野的零星情报——此人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曾在德国慕尼黑特种部队学院深造,精通格斗、射击与密码破译,更可怕的是,他对“人性的弱点”有着精准的把握,擅长通过细节判断一个人的真实身份。传闻他曾仅凭一个嫌疑人“喝茶时先放糖后倒水”的习惯,就断定其是潜伏的英国人(日本人习惯先倒水后放糖),最终成功破获了一起盟军间谍案。

“他已经注意到你了。”老周补充道,“浅田正雄向他推荐了你,说你‘熟悉上海情况,办事得力’,但宫泽野对你的‘叛逃经历’存疑,已经派人调查你在淞沪会战中的过往。组织上已经安排好了,会让当年的战友‘出面’,证实你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后才投靠日军的。”

陆沉舟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宫泽野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证词,他一定会亲自试探。他拿起那本伪造的日本护照,仔细翻看每一页的印章和签名,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将其放进西装内袋。然后他走到镜子前,穿上那件深灰色西装,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镜子里的男人,面容俊朗,眼神深邃,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左肩的绷带被巧妙地隐藏在衣服里,走路时的微侧姿态,此刻竟成了“商人常年应酬、身体劳损”的自然表现。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几分精明,几分客套,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完全符合一个“在华经商、见惯风浪”的日本商人形象。

“武器呢?”陆沉舟转过身,看向老周。

老周从皮箱里拿出一把微型勃朗宁手枪,枪身通体黑色,小巧玲珑,刚好能藏在西装的内袋里,枪口还装了消音器。他又拿出五个子弹夹,放在桌子上:“还有这个。”他递过一个看似普通的钢笔,“里面藏着氰化钾,一旦暴露,立刻自尽,不能被日军活捉。”

陆沉舟接过钢笔,旋开笔帽,里面果然有一个细小的玻璃管,装着透明的液体。他将钢笔别在西装的口袋里,又将手枪和子弹夹藏好,动作流畅而熟练,没有一丝犹豫。

“接头人是补给站仓库的管理员老陈,”老周递给他一个铜制的烟嘴,“他的左耳朵后面有一颗黑痣,你只要把这个烟嘴给他,他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传递情报的方式是,每周三晚上八点,在吴淞口的码头边,将情报藏在第三个灯柱下的石缝里。”

陆沉舟接过烟嘴,放在手心摩挲着。烟嘴是黄铜材质,表面刻着一朵梅花,那是地下党的暗号。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老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担忧:“陆先生,这次任务凶险,宫泽野是个硬茬,你一定要小心。”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窗外,阳光正好,法租界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远处隐约传来日军巡逻队的脚步声。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香水与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上海独有的气息,也是他潜伏的战场。

“我会的。”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不完成任务,我不会回来。”

老周不再多言,收拾好皮箱,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边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陆沉舟一眼:“保重。”

“保重。”陆沉舟微微颔首。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陆沉舟走到镜子前,再次审视着自己的伪装。他抬手摸了摸左肩的伤口,刺痛感提醒着他过往的牺牲与使命。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那盒“富士山”牌香烟,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燃,指尖夹烟的姿势带着几分日式慵懒,眼神却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夜隼,锐利而警惕。

他知道,从踏出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陆沉舟,而是“高桥健一”——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日本商人。他将走进日军的军火补给站,走进宫泽野布下的天罗地网,在狼穴深处,与狡猾的敌人展开新一轮的智勇博弈。

三天后,吴淞口码头。

一艘挂着日本国旗的货轮缓缓靠岸,船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石阶。陆沉舟穿着深灰色西装,提着一个棕色的皮箱,跟在一群商人模样的人中间,缓缓走下船梯。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码头的环境:左侧是一排日军宪兵队的岗哨,每个岗哨都配备了重机枪,枪口对准码头的出入口;右侧是堆放整齐的集装箱,上面印着“大阪商会”“三菱重工”的字样,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日军正在逐一检查;远处的仓库群连绵起伏,灰色的水泥墙壁上布满了铁丝网,探照灯如同鬼魅的眼睛,在天空中来回扫射;办公楼位于仓库群的中央,是一座三层的红砖建筑,楼顶飘扬着日本国旗,窗户里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高桥先生,这边请。”一个穿着日军军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的中文带着明显的关西腔,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他是日军华中派遣军的翻译官小林健太,按照浅田正雄的安排,负责接待“高桥健一”。

陆沉舟微微颔首,用带着几分生硬的中文回应:“小林君,麻烦你了。”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模仿日本人说中文的腔调,同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符合“商人急于谈生意”的心态。

小林健太领着他走向办公楼,沿途的日军宪兵都投来审视的目光,陆沉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左手自然地插在西装口袋里,指尖触碰到微型勃朗宁的枪身,心里有了一丝底气。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实则在快速记忆:岗哨的位置、铁丝网的缺口、集装箱的排列、办公楼的出入口……每一个细节都被他记在脑海里,以备不时之需。

走进办公楼大厅,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大厅的地面是光滑的水泥地,墙壁上挂着日本天皇的画像和“大东亚共荣圈”的宣传海报。左侧是接待处,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正在低头记录;右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口站着两个端着步枪的日军宪兵,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高桥先生,宫泽少佐正在办公室等你。”小林健太领着他走向楼梯,经过宪兵身边时,宪兵伸手拦住了他们,仔细检查了陆沉舟的护照和身份证明。陆沉舟保持着镇定,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任由宪兵检查,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宫泽野第一时间召见他,显然是要亲自试探。

二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音。走廊两侧的房间门上都挂着牌子:“情报科”“安保科”“补给科”……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小林健太轻轻敲了敲门:“宫泽少佐,高桥先生到了。”

“进来。”房间里传来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日语发音标准,没有一丝口音。

小林健太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沉舟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墙壁是深棕色的木质板材,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着日军少佐军装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紧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的左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右手握着一支钢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就是宫泽野。

陆沉舟的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的环境:办公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日军的驻军地点和补给线路;左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既有军事理论着作,也有中国古典文学(《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的日文译本);右侧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保险柜,柜门紧闭,上面有复杂的密码锁;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的光线来自天花板上的吊灯,光线昏暗,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

“高桥健一?”宫泽野抬起头,目光落在陆沉舟身上,如同鹰隼打量猎物一般,带着审视与探究。他的中文非常流利,甚至带着几分北京口音,完全听不出是日本人。

陆沉舟微微鞠躬,保持着日式礼仪:“是的,宫泽少佐。我是大阪商会的高桥健一,奉命前来与贵军洽谈军火运输的合作事宜。”他刻意将“军火运输”四个字说得重了一些,同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贪婪”——符合商人逐利的本性。

宫泽野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陆沉舟的左肩:“高桥先生的肩膀,似乎不太方便?”

陆沉舟心里一凛,没想到宫泽野的观察力如此敏锐。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瞒少佐,当年在满洲做生意时,遇到了土匪,被打了一枪,留下了后遗症。”他按照组织事先编排的谎言回应,同时故意将左手抬起来,展示了一下虎口处的旧疤,“这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宫泽野的目光在他的伤疤上停留了几秒,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护照,仔细翻看。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护照上的印章,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高桥先生是大阪人?我去过大阪几次,那里的人说话,口音和你不太一样。”

陆沉舟早有准备,他笑了笑,用流利的关西腔日语回应:“少佐有所不知,我十岁就跟着父亲去了南洋,一直在那里做生意,日语都是跟着家里的佣人学的,口音自然不太纯正。”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模仿南洋华侨说日语的腔调,同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羞愧”,仿佛为自己的口音感到不好意思。

宫泽野放下护照,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脸上:“浅田君向我推荐你,说你熟悉上海的情况,办事得力。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胜任军火运输的合作?”

“凭我在上海的人脉和资源。”陆沉舟挺直了身体,眼神里充满了自信,“我在上海经商多年,认识租界里的很多洋人、帮派分子和汪伪政府的官员,无论是运输路线的规划,还是避开盟军的封锁,我都有办法。而且,我愿意将利润的三成让利给贵军,只希望能长期合作,共赢发展。”他刻意强调“利润”,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宫泽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桥先生倒是直率。不过,军火运输可不是普通的生意,一旦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你就不怕死吗?”

陆沉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贪婪”取代:“谁不怕死?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能赚钱,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而且,有贵军的保护,我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刻意表现出“色厉内荏”的样子,既符合商人的本性,又不会显得过于勇敢而引起怀疑。

宫泽野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陆沉舟的心跳微微加快,但脸上却保持着镇定,他知道,这是宫泽野的心理战,他在等待自己露出破绽。

过了大约五分钟,宫泽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冰冷:“高桥先生,我欣赏你的直率和勇气。不过,在合作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陆沉舟心里一紧,知道真正的试探开始了:“少佐请吩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我收到消息,有一批地下党潜伏在补给站附近,试图窃取情报。”宫泽野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需要你去查明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配合宪兵队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我就相信你的诚意,与你签订合作协议。”

陆沉舟的大脑飞速运转:宫泽野这是在试探他的立场,同时也是在考验他的能力。如果他拒绝,就会立刻引起怀疑;如果他答应,就必须真的去“追查”地下党,甚至可能要面对自己的同志。

他的目光落在宫泽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显然,宫泽野已经料到他会陷入两难。

陆沉舟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没问题,少佐。地下党破坏军火运输,就是断我的财路,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给少佐一个交代。”他刻意表现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姿态,同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先假意答应,然后利用这个机会,与潜伏在补给站的老陈取得联系,制定应对方案。

宫泽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好。小林君会给你安排住处和人手,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结果。”

“是,宫泽少佐。”陆沉舟微微鞠躬,心里松了一口气。第一关,总算过了。

走出宫泽野的办公室,小林健太已经在走廊里等候。他领着陆沉舟走向三楼的宿舍区,沿途的日军都投来审视的目光,显然,宫泽野已经吩咐过,要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宿舍是一个单间,大约十五平方米左右,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衣柜。窗户对着补给站的仓库,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仓库里的日军正在装卸军火。

“高桥先生,这是你的住处。”小林健太递给他一把钥匙,“晚餐会有人送到房间里来。如果你需要外出,必须向我报备,我会安排人陪同你。”

陆沉舟接过钥匙,点了点头:“多谢小林君。”

小林健太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陆沉舟一个人,他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仓库,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宫泽野的试探远比他想象的要严厉,三天时间,他不仅要找到“地下党”的藏身之处,还要与老陈取得联系,传递情报,同时还要避免引起日军的怀疑。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走到桌子前,坐下,从口袋里拿出那盒“富士山”牌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脑海里开始梳理思路:首先,他需要尽快与老陈取得联系,告知他宫泽野的计划,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其次,他需要伪造一个“地下党藏身之处”,既能蒙骗宫泽野,又不会伤害到真正的同志;最后,他需要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了解补给站的情况,收集军火补给线路的情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高桥先生,晚餐送来了。”

陆沉舟掐灭香烟,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碗米饭、一份味增汤、一块煎鱼和一些咸菜。

“多谢。”陆沉舟接过托盘,侧身让她进来。

女人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鞠躬离开了。陆沉舟关上门,走到桌子前,看着托盘里的食物,没有立刻动筷。他知道,日军很可能在食物里下毒,或者在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米饭的味道很普通,没有异样。他又喝了一口味增汤,味道也很正常。然后他走到房间的各个角落,仔细检查是否有窃听器。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墙壁、桌子和衣柜,耳朵贴在上面听声音。经过一番检查,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来宫泽野暂时还没有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

他放心地吃起晚餐,一边吃,一边观察窗外的情况。夜幕渐渐降临,补给站里的探照灯全部打开,光线照亮了整个仓库区。日军宪兵队开始换岗,巡逻队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吃完晚餐,他将餐具放在门口,然后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衣柜里是空的,他仔细检查了衣柜的内壁,发现衣柜的背板是活动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一个狭小的空间。这是一个不错的藏东西的地方,他将那本伪造的护照和一些重要的文件放在里面,然后关上背板。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藏有氰化钾的钢笔,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然后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回忆白天看到的补给站布局,试图找出可能的情报藏身处和逃生路线。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他立刻睁开眼睛,翻身下床,走到门后,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脚步声在他的门口停下,然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钥匙转动声。陆沉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口袋里的微型勃朗宁,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陆沉舟正要动手,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高桥先生,是我。”

陆沉舟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仓库管理员老陈。他的左耳朵后面果然有一颗黑痣,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工作服,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老陈?”陆沉舟压低声音,“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仓库管理员,有权利在补给站里走动。”老陈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嘴——正是陆沉舟交给她的那个黄铜烟嘴,“宫泽野的计划,你已经知道了吧?”

陆沉舟点了点头:“他让我三天内找出潜伏在附近的地下党,否则就不与我签订合作协议。”

“这是一个陷阱。”老陈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宫泽野已经怀疑你了,他故意给你这个任务,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对付我们。如果我们不配合你演戏,你很可能会暴露。”

“我知道。”陆沉舟的眼神坚定,“我已经想好对策了。我们可以伪造一个地下党的藏身之处,比如在补给站附近的废弃工厂里,布置一些假的情报和武器,然后我带着日军去‘围剿’,这样既能蒙骗宫泽野,又不会伤害到真正的同志。”

老陈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可行。我已经联系了组织上的同志,他们会在明天晚上之前,在废弃工厂里布置好一切。不过,宫泽野很狡猾,他很可能会亲自带队前往,到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我会的。”陆沉舟顿了顿,“对了,补给站的军火补给线路和细菌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老陈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我只知道补给站里确实存放着一批细菌弹,藏在地下仓库里,具体位置不清楚。至于补给线路,日军看管得很严,只有宫泽野和补给科的科长知道详细情况。不过,我听说后天上午,日军会有一批军火从东北运来,到时候会有详细的运输路线图送到宫泽野的办公室。”

陆沉舟的眼睛亮了起来:“后天上午?好,我会想办法拿到运输路线图。”

“宫泽野的办公室戒备森严,而且他的保险柜有密码,很难打开。”老陈提醒道,“而且,他的办公室里很可能安装了监控设备,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自有办法。”陆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明天晚上,在我们‘围剿’地下党的时候,我会制造混乱,趁机潜入宫泽野的办公室,寻找运输路线图。”

老陈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太危险了。宫泽野的办公室在二楼,而且有宪兵把守,一旦被发现,你就插翅难飞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沉舟的声音坚定,“为了拿到情报,为了阻止细菌弹投入战场,再危险也值得。”

老陈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在明天晚上的行动中,尽量配合你制造混乱。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我知道。”陆沉舟伸出手,与老陈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老陈也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巡逻队的脚步声。老陈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手,转身走向衣柜,拉开背板,钻了进去。陆沉舟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

两个日军宪兵正在走廊里巡逻,看到陆沉舟打开门,立刻警惕地举起枪:“高桥先生,你在干什么?”

陆沉舟笑了笑,用日语回应:“没什么,刚刚吃完晚餐,想出来透透气。”

宪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发现异常,便放下枪:“晚上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发生危险。”

“多谢提醒。”陆沉舟微微颔首,关上了门。

他走到衣柜前,轻轻敲了敲背板:“他们走了。”

老陈从衣柜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该走了,明天晚上八点,在废弃工厂门口见。”

陆沉舟点了点头:“小心点。”

老陈转身,从窗户爬了出去。陆沉舟走到窗户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明天晚上,将是一场硬仗。他不仅要蒙骗宫泽野,拿到合作协议,还要趁机潜入办公室,窃取运输路线图,同时还要确保自己和老陈的安全。这无疑是对他智慧和勇气的巨大考验。

他走到床头,拿起那支藏有氰化钾的钢笔,握在手心。钢笔的冰凉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知道,潜伏之路没有退路,要么成功,要么牺牲。

窗外的探照灯依旧在来回扫射,照亮了黑暗中的狼穴。陆沉舟的眼神如同夜隼一般,锐利而坚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博弈。

第二天一早,陆沉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迅速起身,将藏在枕头下的微型勃朗宁塞进西装内袋,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

小林健太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焦急:“高桥先生,宫泽少佐让你立刻去他的办公室。”

陆沉舟心里一紧,难道计划暴露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小林君,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关于地下党的事情。”小林健太摇了摇头,“宫泽少佐的脸色不太好,你最好快点过去。”

陆沉舟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西装,跟着小林健太走向二楼的办公室。沿途的日军宪兵都面色凝重,显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进宫泽野的办公室,陆沉舟立刻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宫泽野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咚咚”的声响,如同敲在人的心上。他的身边站着几个日军军官,表情都很严肃。

“高桥先生,你来了。”宫泽野抬起头,目光落在陆沉舟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

“宫泽少佐,发生什么事了?”陆沉舟故作不解地问道。

“昨晚,我们的一个巡逻队在补给站附近遭到了袭击,五名宪兵全部阵亡,武器被抢走了。”宫泽野的声音低沉而愤怒,“现场留下了一些线索,指向了地下党。”

陆沉舟心里暗暗吃惊,他没想到组织上会采取如此激进的行动。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愤怒:“这些地下党太猖狂了,竟然敢袭击皇军的巡逻队!少佐,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把他们找出来,为阵亡的宪兵报仇!”

宫泽野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审视:“高桥先生,你有信心吗?现在看来,这些地下党的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

“请少佐放心。”陆沉舟挺直了身体,“我在上海经商多年,认识一些帮派分子,他们消息灵通,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地下党的藏身之处。我现在就去联系他们,一定在三天内给少佐一个交代。”

宫泽野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你还找不到地下党,那么我们的合作也就没有必要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是,宫泽少佐。”陆沉舟微微鞠躬,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组织上的行动虽然突然,但也为他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走出办公室,陆沉舟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组织上的袭击行动,让宫泽野变得更加急躁,也让他对陆沉舟的“能力”更加期待。这时候,陆沉舟如果能“找到”地下党的藏身之处,必然能获得宫泽野的信任。

他回到宿舍,立刻开始行动。他先是联系了小林健太,以“寻找帮派分子打探消息”为由,申请外出。小林健太按照宫泽野的吩咐,安排了两个日军宪兵陪同他。

坐上日军的军用卡车,陆沉舟离开了补给站,前往上海市区。他的目的地是外滩三号的钟表店,那里是他与组织的另一个联络点。

走进钟表店,老周正在擦拭柜台里的钟表。看到陆沉舟进来,他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个修理钟表的工具包:“先生,需要修表吗?”

“我的手表走得不太准。”陆沉舟接过工具包,顺势将一张纸条藏进了包里——纸条上写着“晚上八点,废弃工厂,按计划行事”。

老周点了点头,接过陆沉舟递过来的手表,假装修理起来:“昨晚的行动是组织上安排的,目的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现在宫泽野已经急了,你一定要抓紧时间。”

“我知道。”陆沉舟压低声音,“我需要你们配合我,在废弃工厂里布置得逼真一些,最好能留下一些‘证据’,让宫泽野相信那里就是地下党的藏身之处。”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老周将修好的手表递给陆沉舟,“晚上八点,我们会在废弃工厂里等着你们。记住,一定要小心,宫泽野很可能会亲自带队前往。”

陆沉舟接过手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钟表店。他没有立刻返回补给站,而是按照事先的计划,联系了几个上海的帮派分子——这些人都是组织上安排好的“线人”,专门负责配合陆沉舟演戏。

他在一家茶馆里见到了帮派分子的头目杜月笙(并非历史上的杜月笙,而是同名的帮派头子)。杜月笙穿着一件黑色的马褂,脸上带着一丝痞气:“高桥先生,你找我有事?”

“杜老板,我听说昨晚皇军的巡逻队遭到了袭击?”陆沉舟开门见山,“宫泽少佐让我负责调查此事,我知道杜老板消息灵通,想请你帮个忙。”

杜月笙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高桥先生,这事我听说了。不过,地下党可不是好惹的,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陆沉舟从口袋里拿出一叠中储券,放在桌子上:“杜老板,这是一点小意思。如果能帮我找到地下党的藏身之处,我还会再给你一倍的报酬。”

杜月笙的眼睛亮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中储券,掂量了一下:“高桥先生果然爽快。好吧,我帮你问问。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

“只要杜老板尽力就好。”陆沉舟笑了笑,“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我。”

离开茶馆,陆沉舟带着两个日军宪兵返回了补给站。他知道,杜月笙很快就会“传来消息”,告诉他地下党的“藏身之处”就在废弃工厂。

回到宿舍,陆沉舟开始准备晚上的行动。他检查了微型勃朗宁的子弹,确保武器处于最佳状态。然后他拿出那支藏有氰化钾的钢笔,放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傍晚时分,杜月笙果然传来了消息,说他的手下在废弃工厂附近发现了地下党的踪迹。陆沉舟立刻向宫泽野汇报。

宫泽野听后,立刻召集了一百多名日军宪兵,亲自带队前往废弃工厂。陆沉舟作为“向导”,跟在队伍的前面。

废弃工厂位于吴淞口的郊区,是一座早已废弃的纺织厂。工厂的围墙破败不堪,里面的厂房摇摇欲坠,杂草丛生。夜色中,工厂显得阴森而恐怖。

“高桥先生,地下党真的藏在这里吗?”宫泽野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杜老板的手下亲眼看到的,应该不会有错。”陆沉舟肯定地说道,“不过,这些地下党很狡猾,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宫泽野点了点头,下令道:“所有人注意,分成两队,从东西两侧包抄,务必将地下党一网打尽!”

日军宪兵立刻行动起来,分成两队,小心翼翼地向工厂内部逼近。陆沉舟跟在宫泽野身边,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制造混乱,趁机潜入宫泽野的办公室。

就在这时,工厂里突然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几个“地下党”的身影从厂房里冲了出来,向工厂的后门跑去。

“追!”宫泽野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日军宪兵立刻跟了上去,工厂里顿时枪声大作。陆沉舟知道,这是组织上的同志在按照计划演戏。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队伍的后面,然后趁乱躲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仓库里一片漆黑,陆沉舟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他按照事先与老陈约定的信号,轻轻敲了敲仓库的墙壁,发出“三长两短”的声音。

很快,仓库的角落里传来了回应。老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高桥先生,你来了。宫泽野已经带人追出去了,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足够了。”陆沉舟点了点头,“补给站的办公楼里,宫泽野的办公室在哪里?保险柜的密码你知道吗?”

“宫泽野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里面,保险柜的密码是他的生日——。”老陈快速说道,“我已经安排了同志在办公楼里接应你,他们会帮你引开门口的宪兵。”

陆沉舟点了点头,转身向工厂的后门跑去。他按照老陈指引的路线,避开了日军的巡逻队,很快就来到了补给站的办公楼附近。

办公楼里的日军宪兵都已经被派去追击“地下党”了,只剩下几个留守的宪兵。陆沉舟躲在暗处,观察着办公楼的情况。很快,一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同志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向他打了一个手势。

陆沉舟立刻冲了过去,跟着那个同志走进了办公楼。留守的宪兵看到他们,正要上前询问,那个同志立刻说道:“宫泽少佐有令,让我们回来取一份重要文件。”

宪兵没有怀疑,让他们走了进去。陆沉舟跟着那个同志来到二楼,直奔宫泽野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锁,陆沉舟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立刻走到保险柜前,按照老陈提供的密码,转动了密码锁。

“咔嚓”一声,保险柜的门打开了。陆沉舟立刻在保险柜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标注着“绝密”的文件袋。他打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是日军新的军火补给线路图,上面详细标注了三条补给线路的具体路线、运输时间和护航兵力。此外,文件袋里还有一份关于“731型细菌弹”的存放报告,上面写着细菌弹藏在地下仓库的三号密室里,由专人看管。

陆沉舟快速将文件袋放进西装内袋,然后关上保险柜,恢复原状。他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不好,宫泽野回来了!”那个同志脸色一变,“你快从窗户跳下去,我来引开他们!”

陆沉舟点了点头,立刻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窗户下面是一片草坪,距离地面大约有三米高。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缓冲了落地的冲击力,然后迅速爬起来,向仓库的方向跑去。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宫泽野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在我的办公室里?”

陆沉舟不敢停留,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冲进了仓库。老陈和几个同志正在仓库里等着他:“拿到情报了吗?”

“拿到了!”陆沉舟举起文件袋,“我们快撤!”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被踹开了,宫泽野带着日军宪兵冲了进来,手里的枪对准了他们:“高桥先生,没想到你竟然是地下党!”

陆沉舟心里一沉,他没想到宫泽野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拼死一搏。

“宫泽野,你没想到吧?”陆沉舟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里拿出微型勃朗宁,对准了宫泽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宫泽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高桥先生,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吗?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做梦!”陆沉舟扣动扳机,子弹带着消音器的轻微声响,向宫泽野射去。

宫泽野反应迅速,侧身躲开了子弹,然后大喊一声:“开枪!”

日军宪兵立刻向陆沉舟等人开枪,仓库里顿时枪声大作。陆沉舟和老陈等人依靠仓库里的集装箱作为掩护,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陆沉舟的枪法精准,每一发子弹都能击中一个日军宪兵。但日军的人数太多,他们渐渐陷入了重围。

“高桥先生,你快带着情报走!”老陈一边开枪,一边大喊,“我们来掩护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陆沉舟拒绝道。

“没时间了!”老陈推了他一把,“情报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你一定要把情报送出去,阻止日军的细菌弹计划!”

陆沉舟看着老陈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你们保重!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

他转身,利用集装箱的掩护,向仓库的后门跑去。日军宪兵立刻追了上来,老陈等人拼死抵抗,枪声和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仓库。

陆沉舟跑出仓库,不敢回头,拼命地向郊区的方向跑去。他知道,他身上的情报关系着无数人的生命,他必须尽快把情报送出去。

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陆沉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泪水。他知道,老陈和那些同志很可能已经牺牲了,但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完成他们未竟的使命。

他一路狂奔,穿过田野,越过河流,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法租界的联络点。他将情报交给了老周,老周立刻将情报发往了组织总部。

看着情报被成功发出,陆沉舟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悲痛和愤怒,老陈和同志们的牺牲,让他更加坚定了抗日的决心。

他知道,这只是潜伏生涯中的一个插曲,接下来,他还要面对更多的危险和挑战。宫泽野不会善罢甘休,日军的细菌弹计划也还没有被彻底阻止。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坚持下去,直到把日军赶出中国,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窗外的阳光渐渐升起,照亮了上海的天空。陆沉舟站在窗前,眼神坚定而锐利,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夜隼,随时准备再次出击,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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