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早上五点五十就到了校门口。
路灯还亮着，风吹得她脖子有点凉。
她把针织开衫拉紧了些，站在旗杆底下看手机时间：5:59:47。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把手机塞回兜里。
六点整，谢停云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他今天穿了浅灰色家居服，外面套着风衣，手里拎着两个早餐袋。
“这么早？”他站到她面前，呼吸在冷空气里带出白雾。
“你说你会迟到。”她说，“我来监督。”
他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蓝发带还系在上面，边角的星星被风吹得轻轻晃。
“我没迟到。”他说，“而且明天也不会。”
她哼了一声，“等你哪天真没到，我就去实验室挂横幅。”
“写什么？”
“谢停云违约，终身穿粉色围裙。”
他笑了下，把一个早餐袋递给她，“豆浆油条，趁热吃。”
她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手背，有点烫。
“你手怎么这么暖？”
“刚从暖气边上过来。”他说，“我还给你带了暖宝宝，贴口袋里了。”
她翻了翻袋子，果然摸到一片扁扁的贴片，已经热了。
“你怎么总准备这些？”
“怕你冷。”他说，“你冬天从来不穿厚外套。”
她低头咬了一口油条，没说话。
两人并肩往实验楼走。
天还没完全亮，路上没什么人。
走到楼下时，赵院长从侧门出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
“哟，这么巧？”他看见他们，脚步顿了一下，“又一块儿来的？”
姜晚音点头，“查房？”
“嗯，顺路看看数据。”赵院长打量他们俩，“你们这天天一起上下班，比夫妻还准时。”
谢停云说：“本来就是夫妻。”
赵院长乐了，“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对了，今天校友会发言稿准备好了吗？你们可是压轴。”
姜晚音皱眉，“发言？说什么？”
“谈谈学术合作呗。”赵院长摆摆手，“反正你们名字都挂在一起了，项目也共用，随便讲讲就行。”
他转身要走，忽然回头，“哦，提醒一句——林雪柔的事处理完了，监控记录交上去了，学校不会再追究。你们安心工作。”
说完他就走了。
姜晚音愣在原地，“林雪柔？她又干什么了？”
谢停云看着她，“陈浩找到的视频证据，她和陆远合谋偷数据的事坐实了。昨天处理的。”
“你早就知道？”
“知道。”他说，“但我没动她，是她自己越界。”
她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不想你分心。”他说，“你现在每天的心动值都在涨，我不想打断它。”
她一怔，“你还看这个？”
“你不也在看？”他反问。
她确实看了。
昨晚睡前，她躺在床上闭眼，琉璃色光幕浮现——【今日心动值：87】。
数字跳得比以前快，因为她主动点了“见他”。
她没否认。
“所以……”她抬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被你拿捏住了？”
“不是拿捏。”他说，“是你愿意靠近我了。”
她不说话，转身进了实验楼。
电梯里没人。
她按了三楼，他站她旁边，不动。
“你说赵院长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她突然问，“名字挂在一起？什么项目？”
“c.w.记忆重建计划。”他说，“负责人写着我们两个。”
“我什么时候同意当负责人的？”
“你签婚约那天。”他说，“合同附件第十二条，你参与我的研究。”
她瞪他，“你埋伏笔？”
“不算。”他说，“你本来就是关键人物。”
她冷笑，“所以你是利用我？”
“不是。”他直视她，“我是想让你回来。十年前你救了我，现在我想让你看见，你是怎么改变一个人的。”
她心跳快了。
电梯“叮”一声开门。
走廊灯亮着，尽头是实验室大门。
她走出去两步，忽然停下。
“谢停云。”
“嗯？”
“如果我现在选择不见你呢？”
他安静了几秒。
“那心动值就不会涨。”他说，“记忆碎片也不会解锁。雨夜那段回忆，你就永远看不到。”
她转身看他，“可你不是说，任务是假的？”
“任务是假的。”他说，“但我想见你是真的。”
她盯着他，手指无意识卷着衣角。
然后她抬脚往回走，站到他面前。
“今天。”她说，“我要看心动值。”
他点头。
她闭上眼。
几秒后，脑海浮现光幕。
【今日心动值：0】
数字开始跳。
1→ 3→ 5→ 8……
她睁开眼，“为什么涨这么慢？”
“因为你还在怀疑。”他说，“系统检测的是真心。”
她深吸一口气，“那怎么做才能快一点？”
“做你想做的事。”他说，“比如——你现在可以抱我一下。”
她脸一红，“谁要抱你！”
“那就亲一口。”
“做梦！”
“或者牵个手也行。”
她瞪他，“你很懂规则是吧？”
“我设计的。”他说，“但规则现在归你管。”
她犹豫几秒，伸手抓住他手腕。
他没动。
光幕刷新——
【17→ 23→ 30】
数值往上蹿。
她松开手，“这就三十了？”
“因为你碰我了。”他说，“而且没躲。”
她撇嘴，“那要是我跑开呢？”
“那就清零。”
“吓唬谁啊！”她转身就走。
走出五米，她偷偷回头。
他还站在电梯口，没动。
她咬唇，突然折返，一把拽住他手腕，拖着他往实验室走。
“干什么？”他问。
“进去。”她说，“我要查资料。”
他由她拉着，嘴角微扬。
实验室灯亮起。
她直奔主控台，调出c.w.项目日志。
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文件，标题是【2013.12.17雨夜记录-A号实验体】。
她手指悬在鼠标上。
“这是……那天？”
“是。”他说，“但你不能现在看。”
“为什么？”
“系统提示要雨夜触发。”他说，“今天天气晴，数值不够。”
她关掉视频，回头看他，“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下雨。”
“就这么被动？”
“不是。”他说，“你可以加速。”
“怎么加？”
他靠近一步，“多见我几次，数值涨得快。情绪越强，解锁越快。”
她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没有。”他说，“我只是在等你愿意。”
她沉默。
窗外天光渐亮，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映出细碎的光。
她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发带，蓝色布料有些褪色，星星线头有点毛。
“这发带……洗过很多次了吧？”
“三年了。”他说，“每次洗都小心手洗。”
她心头一软。
“明天……”她低声说，“我还来。”
“几点？”
“六点。”她说，“但你要带早餐。”
“豆浆还是牛奶？”
“都带。”
“好。”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
“谢停云。”
“嗯？”
“发带要是断了怎么办？”
“不会断。”他说，“我缝了三层线。”
“那要是丢了呢？”
“不会丢。”他说，“它现在是我的标记。”
她看着他，心跳又快了几分。
走出实验室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他站在操作台边，低头看手表，手背搭在发带上，像在确认什么。
她没再说话，推门出去。
走廊空荡，阳光从窗照进来，落在她鞋尖。
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新建一条：
【挑战记录：day 7
目标：让心动值破50
进度：30
备注：他记得发带每一针，我也该记得他每一次出现。】
她锁屏，走向楼梯口。
楼下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周蔓蔓正蹦上来，手里挥着一张纸。
“晚音！你完了！”她大喊，“校友会节目单刚贴出来，你们被安排表演‘夫妻默契问答’！”
姜晚音脚步一顿。
“谁安排的？！”
“赵院长！”周蔓蔓喘气，“他还说，答不对的，要在操场跑十圈！”
姜晚音扶额。
这时手机震动。
谢停云发来消息：
【明天早餐，加个鸡蛋饼？】
她回：
【加两个。还有，校友会的问题你敢乱答，我就当场揭你老底。】
对方正在输入……
片刻后回复：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包括你第一次叫我名字时的语气。】
她脸一热，把手机倒扣在掌心。
周蔓蔓凑过来，“他又撩你了？”
“没有。”她摇头，“就是日常对话。”
“日常？”周蔓蔓翻白眼，“你耳朵都红了。”
姜晚音抬脚就走。
周蔓蔓追上去，“等等！你发带还给他了吗？”
“什么发带？”
“你系在他手链上的那个啊！”
姜晚音脚步猛地停住。
她忘了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