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军用机场上,西伯利亚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发出“呜呜”的、如同鬼哭般的呼啸。
但机库内的气氛,却比这刺骨的寒风,还要冰冷。
尤里·奥洛夫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
那双总是充满了精明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看穿后的、深入骨髓的骇然与恐惧。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手术台上的囚犯,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手持手术刀,面带微笑的……主刀医生。
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底牌,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朋友……”
许久,尤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干涩的话语。他缓缓地,对着周围那些的保镖,挥了挥手。
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放了下来。
尤里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自己那颗高傲的心,也一并吐了出去。
他重新看向林耀东,那眼神,再无一丝一毫的试探与较量,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与……臣服。
他亲自走到吧台前,从一个私密的酒柜里,取出了一瓶没有任何标签,但瓶身上却印着前红色帝国镰刀斧头标志的顶级伏特加。
他为林耀东倒上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了林耀东的面前。
“林先生……不,”他改口道,“东哥。”
“看来,我……低估了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尤里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只是这一次,那笑容里,再无一丝商人的狡诈,只剩下下属对上级般的谦卑与讨好。
“您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从现在开始,我,尤里·奥洛夫,以及我所有的渠道,都将为您……敞开大门。”
林耀东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尤里见状,也连忙将杯中那足以烧穿喉咙的烈酒,灌了下去。
“东哥,”尤里放下酒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决定,主动送上一份……“投名状”。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那或许,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个……免费的附加情报。”
“哦?”
“您这次的目标,是‘教授’,对吗?”尤里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那个老狐狸,在这片土地上,可不是光杆司令。”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名字:“维戈·塔拉索夫。”
“本地最大,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俄罗斯黑帮的头目。他就是‘教授’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最锋利,也最忠诚的一条……爪牙。”
林耀东的指节,在冰冷的吧台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两下。
尤里看着他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更是凛然。他继续抛出更重磅的筹码。
“不过嘛,维戈这条老狗,最近也遇到了点麻烦。”尤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表情。
“他那个不成器的蠢货儿子,前段时间,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一个……已经退休的,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魔鬼。”
尤里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发自内心的恐惧。
“道上的人,都叫他‘巴巴耶嘎’。”
“baba Yaga?(夜魔)”
林耀东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前世记忆中,那部充满了暴力美学的系列电影,如同被投入深湖的巨石,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那个为了条狗,就能屠尽整个黑帮的男人!
那个只用一支铅笔,就能在酒吧里杀穿三人的男人!
那个被誉为“杀神”,让整个地下世界都为之闻风丧胆的……约翰·威克!
尤里看着林耀东那略显古怪的表情,以为他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连忙解释道:“哦,用你们龙国的话来说,就是……‘夜魔’。一个专门在夜里,出来抓不听话小孩的恶鬼。”
“维戈那个蠢货儿子,不仅抢了‘夜魔’的车,还……杀了他最心爱的狗。”
尤里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结果可想而知,‘夜魔’一夜之间,重出江湖,把他儿子和他手下最精锐的几十号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维戈被彻底逼疯了,他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魔鬼。所以,他用了一种最下作,却也最有效的手段——”
尤里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他绑架了那个魔鬼的妻子和女儿。”
“以此为要挟,逼迫那个本已退休的杀神,重新拿起枪,为他……清除一切障碍。”
轰!
尤里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林耀东的心头!
(妻子和女儿?!)
(剧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林耀东的眼中,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
教授,是他的最终目标。
维戈,是教授的爪牙。
而约翰·威克,则是那把被维戈强行握在手里,用来对付一切敌人的……最锋利的屠刀!
一个完美的、环环相扣的死局。
但对于林耀东来说……
这,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一石三鸟的绝佳机会!
只要他能把约翰·威克这把“刀”,从维戈的手里,解救出来,那么……
他不仅能收获一员足以以一敌百的顶级悍将,还能顺手拔掉维戈这颗教授的獠牙,甚至……还能借约翰·威克这把最锋利的刀,为自己接下来的“斩首行动”,增添一个最强大的助力!
林耀东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兴奋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沦为“工具人”的尤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起了滔天的战意。
“尤里。”
“在!东哥!”尤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给我安排一场……与维戈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