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够格。”
林耀东那句平淡却又充满了极致轻蔑的话语,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地扎进了零号那早已被“信仰”填满的,敏感而又骄傲的心脏。
整个寿司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空气,仿佛都被这句“不够格”给彻底冻结了。
寿司师傅捏着寿司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吧台旁那几个同样在用餐的顶级杀手,也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他们知道。
零号这个疯子,最在乎的,就是所谓的“资格”和“尊重”。
而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方人,却用最直接,也最羞辱的方式,将他的骄傲,彻底……踩在了脚下。
零号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在这一刻,缓缓地,睁开了。
那里面,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黑暗。
他看着林耀东,那张总是挂着一丝神经质微笑的脸上,笑容,第一次,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对着林耀东,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寿司吧的门口。
那份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林耀东没有理他。
他只是平静地,将面前那块早已没有了温度的河豚白子,塞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咽下。
然后,他放下筷子,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
当林耀东走出大陆酒店,独自一人,站在那片被霓虹灯染得五光十色的纽约街头时。
他知道,那只“苍蝇”,在等着他。
他没有坐车。
他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像一个真正的游客,缓步,走进了酒店对面,那条……深邃而又漆黑的后巷。
后巷里,没有路灯。
只有远处高楼大厦投下的、斑驳的光影,将这条充满了垃圾与尿骚味的肮脏小巷,切割成一片片……如同棋盘般的,光与暗。
林耀东走到巷子的中央,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地转过身。
“出来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后巷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
“唰。唰。唰。”
七八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阴影里渗透出来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的墙头,垃圾桶之上,以及……巷子的尽头。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练功服,脸上带着鬼脸面具,每一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如同毒蛇般的,冰冷气息。
他们是零号的……弟子。
也是他最忠诚的……信徒。
他们将林耀东所有的退路,都彻底封死。
然后,他们缓缓地,单膝跪地。
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神。
一道身影,从巷子最深的黑暗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练功服。
依旧是那双……眯着的眼睛。
零号。
他走到林耀东面前十米处,站定。
“你很强。”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你是我见过的,除了他之外,最强的人。”
“所以,”零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纯粹的困惑,“我很好奇。”
“像你这样的强者,为什么要用……‘恩情’这种,最卑劣的手段,去玷污一个……真正的神?”
林耀东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法理喻的,疯子。
零号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他只是自顾自地,阐述着他那套……早已扭曲的,病态的信仰。
“约翰·威克,不是一个杀手。”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虔诚,充满了狂热。
“他是‘艺术’。”
“是这个早已被金钱和利益玷污的,肮脏的杀手世界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艺术!”
“他的每一次杀戮,每一次换弹,每一次近身的搏杀……都是一场……完美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舞蹈!”
“他是‘神’。”
“一个……值得我们所有‘信徒’,用一生去追寻,去模仿,去……超越的,神!”
零号的目光,猛地转向了林耀东!
那双眯着的眼睛里,爆发出滔天的……愤怒与……憎恶!
“而你!”
“林耀东!”
“你找到了这个……跌落凡尘的神!你却没有,像一个真正的挑战者一样,用最纯粹的战斗,去扞卫强者的尊严!”
“你用了……‘恩情’!”
“你用这种,比任何锁链都更加坚固,比任何毒药都更加恶毒的东西,将这位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神,变成了一只……被你圈养在后院的,温顺的……仆人!”
“这是……亵渎!”
零号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尖利!
“你玷污了我的信仰!”
“你玷污了我们所有‘信徒’心中,那座……最神圣的,殿堂!”
林耀东静静地听着。
他听着眼前这个疯子,那充满了狂热与偏执的……控诉。
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纯粹的,无语。
他终于明白。
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杀手。
而是一个……走火入魔的,脑残粉。
就在这时。
零号,缓缓地,伸出了他的手。
他身后的一个弟子,立刻恭敬地,将一柄……通体漆黑,散发着森然寒光的武士刀,递到了他的手中。
零号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刀锋,在远处霓虹的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他将刀尖,遥遥地,指向了林耀东。
那双眯着的眼睛里,所有的困惑与愤怒,都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最纯粹的,也是最狂热的……杀意!
“所以。”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般,冰冷,刺骨。
“只要杀了你,‘巴巴耶嘎’,就自由了。”
“到时只要我再打败他,我就是新的巴巴耶嘎。”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份……最终的审判。
“以‘神’之名,我将在此……”
“……将你,这个‘亵渎者’……”
“……彻底,净化!”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场……属于“信徒”的,扞卫“神明”尊严的战争。
正式……
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