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念日记本上的内容,被蒲彤彤一把抽走。
宁析身上有监听器,他念的内容会被监听器那边的人偷听到,万一是什么重要的内容……
蒲彤彤把日记本递给宁析,凑过来一起看,篇幅很短。
两个畸形人分别叫姜冬道和姜夏昭。
弟弟的肩膀上有被撕咬的痕迹,异种和人类来回切换。
姐姐是人和异种融合,非人非异种。
治不好,叫“宁析”的人将两人带走,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这个宁析,是你基因的来源吗?”蒲彤彤问。
“是。”
她的名字居然和源体一致。
难怪克隆基地姜冬道一直叫她析析,是把她认成了源体。
这十三年,姜冬道变化不明显,可能是他感染,身体机能发生改变。
但源体是人,还活着的话,现在已经是中年。
姜冬道居然能认错人。
宁析眼前闪过姜冬道变成人形失智表现,忽然理解了,认错也蛮正常。
将日记本这一页撕掉,宁析赔了一把枪给王老头。
他没收,“我们??镇这几年被千瞳窑跑出来的异种扰得头疼,你净化了秽土,我们以后能过安稳日子了,这日记本你想要拿去便是了。”
宁析道谢。
蒲彤彤的车停在??镇的城墙外。
宁析易容成中年男人,蒲彤彤易容成六十岁驼背老人,一前一后往城门走。
太阳西斜,街上的行人渐多,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
大多都是现摘的农作物,一个小摊子夹在马铃薯和旱砂瓜之间,卖拳头大的瓶瓶罐罐,颜色丰富,麻绳串起来,一串十几只。
“种花、种菜、油壶、喂鸟、漂流……”
宁析盯着五光十色的瓶子,莫名想买下来。
怀里的日记本发烫,她应该记录点什么,留在这个世界。
在蒲彤彤不理解的目光中,宁析买了一串瓶子。
蒲彤彤付钱,她感慨宁析的心态好,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还有心情逛街。
两人的打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顺利出城。
蒲彤彤停车的位置和宁析埋装备的位置距离不远,一个取车,一个到树荫底下挖包。
车停在宁析旁边,蒲彤彤拍了拍满是弹坑的车门,“上车。”
副驾座位底下有一堆零食碎屑,宁析避开坐上去,后座一大袋零食,旁边放着银锤。
“你同伴呢?”
蒲彤彤发动车子,语气平静,“被那帮猎人抓走了,估计要用她威胁我。”
“……不救?”
“我可不想送人头。”蒲彤彤猛打方向盘,改装的越野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我回去搬救兵。”
蒲彤彤很爱惜对方的锤子,关系应该不错。
“对方人多吗?”
“十几个,人不多,异能也不算多强大,但配合默契,神出鬼没,很难缠。”蒲彤彤提起来就头疼。
归根结底是她乱发悬赏令,宁析决定:“去找他们吧。”
蒲彤彤意外,“留给你的时间不多,颈椎控制器怎么办?”
宁析淡然翻开牛皮日记本,“我能逃一次,还能逃第二次。”
蒲彤彤从方向盘腾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下次逃出来记得联系我,来我家做客。”
接下来的路程,蒲彤彤默默开车,宁析翻看日记本。
记录了异变222年到异变224年的病例,附带一些当天的碎碎念。
宁析也说不清拿走这个日记本的心理,明明已经确定姜冬道找错了人,发生在??镇和千瞳窑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她依然鬼使神差地拿走了。
一目十行,从前翻到后,看到倒数第二页的最后一段,宁析缓缓坐直身体。
‘联邦派人调查千瞳窑秽土,原来这片秽土是一个逃跑的克隆体创造的。’
‘那个克隆体还来我这里看过病,联邦的人向我打听她的去向,我说我不知道。’
‘干得好,闵席就是个祸害,我宁愿邻居是片秽土,也不愿意和闵席掌管下的千瞳窑挨着。’
‘这几天基地外莫名其妙出现十多片秽土,爆发式增长,很奇怪。我怀疑是闵席那群千奇百怪的畸形人造成的。’
宁析合上日记本。
联邦十三年前就逃跑过一个Nx系列克隆体,消息居然没传出来。
她略有失望,还以为得到了源体的消息呢,没想到又是一个克隆体。
十三年前出逃,这名克隆体很可能是第一批被唤醒。
当年还没有情绪控制器的存在,她逃跑成功了。
最近出了什么意外,失踪不见,姜冬道找到克隆基地,把她错认成了那名克隆体。
“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我们被劫的地方了。”蒲彤彤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出汗,“待会儿我怎么帮你。”
宁析已经想好主意,“演一出戏。”
歪在靠背上,宁析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取出玻璃瓶,从储物抽屉拿出纸和笔。
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五行字:
独一无二的宁析来到此地
风景很美
控制器很烦人
不会放过彭念芝
姜冬道……救不救?
宁析盯着“救不救”三个字,纠结得想啃指甲。
了解完一切,姜冬道其实和她没多大关系,救他要去研究所,找不到机会,风险还很大。
不救他,想起他要带她走时诚挚的双眼,有点可怜他。
研究所不是人待的地方。
左思右想,宁析在彭念芝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圈。
找她算账的时候,尽力搭救他。
“我看见他们了。”蒲彤彤忽然激动地大叫,“他们居然把大锤绑树上,太可恶了。”
宁析叠好纸塞进玻璃瓶里,装进口袋。
远处的猎人警惕地望着开过来的车,一个人认出宁析,大喊了几声,朝其他人招手,搬来路障,剩下的人围过来,其中两人手里持枪。
宁析摇下车窗,冲之前见过面的小弟招一招手,“之前谈的生意还作数吗?六万金币,我把她交给你们。”
小弟忙跟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解释。
看样子,壮汉是这支猎人队伍的头。
宁析推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室,把蒲彤彤拎出来,朝壮汉走去,“她骗了我,她根本出不起10万金币。只要你们给我6万,我立马把她交给你们。”
蒲彤彤鹌鹑似地缩着脖子。
她不知道宁析的策略是什么,宁析只让她配合。
壮汉掏出芯脑,将宁析的五官和通缉令一一对比,歪头吐了口痰,“送上门的50万,两个都给我拿下!”
他招手,九个小弟一同扑上来。
“一定要小心,她战斗力很强,千万不要大意!”亲眼见过宁析战斗力的小弟提醒其他人。
宁析识海中,十一个红点闪闪发光。
人都来齐了。
小弟把宁析宣传的太恐怖了,以至于没人敢第一个上,对峙的一分钟,精神力快速从他们体内流失。
持枪的长头发男人双腿发软,率先跪在沙地。
另外一个持枪的人紧随其后。
他们的精神力最薄弱,所以最先倒下。
蒲彤彤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后退一步,一只手放在她背上,是宁析,后背涌进来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往受伤才能激发出来的战斗力,此刻竟然涌入四肢。
蒲彤彤反应过来,这是宁析的异能,瞬间嚣张,抽出两把匕首,耍了个花刀,“忍你们很久了。”
她冲进猎人堆里,丧失精神力的猎人不是她的对手。
惨叫连连,纷纷求饶。
“老娘的爱车被你们射得堪比月球表面,掏十万金币,否则把你们的脑袋削开花。”
宁析将地上的两杆枪捡起来,防止他们用枪,走向被绑在树干的女孩,解开她身上的铁链。
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扎着双马尾,脸颊肉嘟嘟,个子不高,肌肉很扎实,要不然也挥不动那么重的锤子。
“谢了!”
她留下两个字,从车后排取走锤子,和蒲彤彤一起收拾那帮人去了。
宁析安心在树底下刨坑,将写了字的玻璃瓶埋进去。
她身边留不住任何东西,日记写在本子上,早晚会丢,不如把想记录的话埋在土里,大地不会消失,她总有一天能找回来。
宁析在树干上刻了个“x1”,谐音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