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的突破像一阵强心剂,注入了“希望前哨”略显沉闷的空气中。但苏婉和玛莎等核心成员很清楚,理解威胁只是第一步,将这种理解转化为切实的、可推广的防御力量,才是真正的挑战。
实验室的成果开始向外扩散。首先受益的是巡逻和警戒小队。工程师们加班加点,将初步研发的“白噪音掩蔽场”发生器小型化,集成到巡逻队的标准装备中。虽然无法完全隔绝低语,但能在接近铁锈城方向时,显着削弱那种无处不在的精神背景噪音,降低队员们的烦躁感和无意中被引导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一套基于“反符号”和安抚频率的简易精神防护训练,被纳入了日常课程。由研究小组的成员和前哨内几位心态最稳定的老队员担任教官,教导大家如何在感受到心神不宁时,于脑海中观想那些代表“宁静”、“秩序”和“自我意志”的简单图案(由研究小组设计),并配合特定的呼吸节奏。
训练效果因人而异。一些心性单纯或意志坚定的队员掌握得很快,能在模拟环境中(播放轻微干扰音频)较快地平复心绪。而另一些内心本就存在焦虑或创伤的队员,则进展缓慢,甚至偶尔会在训练中引发情绪波动。
“这急不来,”玛莎在观察了一次训练后对苏婉说,“就像锻炼肌肉,精神韧性的提升也需要时间。至少,我们现在有了明确的方法,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能硬扛。”
克罗宁则更关注实际应用,他亲自测试了掩蔽场发生器的作用距离和效果。“能顶用一会儿,真要是靠近了核心区,估计够呛。”他掂量着那个烟盒大小的设备,语气务实,“不过,够兄弟们发现不对劲及时撤退了。这东西,是救命的。”
与此同时,苏婉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小七。
小七的能力是天然的精神感知与信息接收器,她既是团队最敏感的预警系统,也可能在面对“焚书人”低语时,成为最易被攻击的弱点。如何保护她,并引导她正确使用这份力量,成了苏婉私下里的重要课题。
她没有强迫小七进行那些可能引发不适的集体训练,而是采取了更温和的方式。她在静滞室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布置得更加温馨,墙壁上贴着小七自己画的、让她感到安心快乐的画。她开始教小七一些更基础、更游戏的“守心”方法。
“小七,想象你的心里有一颗小小的、发着暖光的种子。”苏婉的声音轻柔,如同在讲述一个睡前故事,“外面的‘坏声音’像冷风,想吹灭它。但我们不怕,我们给种子围一圈小篱笆,用开心的记忆做泥土,用‘不怕’的念头浇水,让它的光暖暖的,很结实。”
小七闭着眼睛,努力地想象着。她想到了苏婉阿姨温柔的微笑,想到了阿雅阿姨虽然不说话但会接她的能量棒,想到了杰克叔叔做的会发光的小玩具……一股暖意在她心间汇聚,真的仿佛凝聚成了一颗小小的、发着微光的光点。
“感觉到了吗?”苏婉引导着,“当觉得外面‘吵’的时候,就想想这颗小种子,摸摸它,它很结实,不会被吹走。”
这是一种将抽象的“精神防御”概念,转化为小七能够理解和操作的内在意象。对于小七这样感知敏锐的孩子,强行筑起冰冷的“墙壁”可能适得其反,不如引导她培育自身内心的“光”,以柔克刚。
阿雅也注意到了苏婉对小七的特别辅导。她没有打扰,只是偶尔在训练间隙,会默默地将一份额外的水果或是一块干净的磨刀石(小七好奇地问过这是什么)放在静滞室那个小角落的旁边。这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属于阿雅式的关怀。
希望前哨正在悄然转变。从最初对“焚书人”低语的茫然与被动承受,到如今逐步建立起技术和心理的双重防线。每一个人,无论是研究员、战士,还是像小七这样的特殊孩子,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构筑这道无形的“精神壁垒”添砖加瓦。
他们不再仅仅是被动地等待着未知的威胁降临,而是主动地学习、适应,并准备着在必要的时候,向那弥漫着铁锈与狂热的东南方向,发起属于理智与文明的反击。希望的种子,不仅种在小七的心里,也种在了整个前哨的信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