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小坐,陆景行拿出惠山游览图,指尖点着 “天下第二泉” 的标记,笑着说:“先生,无锡最有名的景致,当属惠山的第二泉,当年茶圣陆羽曾评它为‘天下第二’,至今还留着陆羽井;山上还有座千年古刹‘惠山寺’,殿宇古朴,傍晚时分松风阵阵,最是清净。今日天好,咱们去走走,说来我主政惠州,平日里政务繁忙,竟然没有访过惠州,今日难得天好,没什么急着办的差事,不妨借着这次机会游览一番如何?”
陈珏望着窗外的阳光,又看了眼身旁跃跃欲试的陆明玥,小姑娘正攥着陆明漪的手,眼神里满是期待,便笑着点头:“既如此,便叨扰了。不过别耽误办学的事,简单走走就好。”
自己如今推行天民小学在江左大获成功,虽然离不开程家尽心竭力,更离不开江左各个家族的鼎力支持,如今在自己的调和之下,整个江左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自然不会驳了陆景行的面子。
陆景行立刻应下,一队国悦随即开来。车子驶离驿馆,往惠山方向去,沿途能看见成片的茶园,嫩绿的茶叶顺着山坡铺展开,依稀可见采茶女的蓝布头巾在茶园里若隐若现。
“惠山的茶也是有名的,叫‘惠泉茶’,用第二泉的水泡,入口清甜。” 陆景行指着茶园介绍:“等下到了泉边,咱们也煮一壶,品尝一番这天下第二泉。”
陆明玥趴在车窗边,好奇地问:“行叔,第二泉真的是天下第二吗?有没有第一泉呀?”
陆景行笑着答:“第一泉在镇江金山寺,不过咱们第二泉的水更适合泡茶,好多文人都爱来这儿写诗呢。”
陈珏闻言,轻声接话:“泉水好坏,不在名次,在是否滋养一方。就像办学,不在规模大小,在是否真能振兴教育。”
众人听得点头,陆明漪轻声道:“陈大哥说得对,就像惠山的茶,靠着泉水才能长得好;学子们也得靠着好的办学理念,才能长成才。”
不多时,车子到了惠山脚下。众人弃车步行,沿着青石板路往上走,路两旁的古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听见潺潺水声,转过一道弯,一汪清泉映入眼帘,泉水从石缝里涌出,落入下方的方塘,水面泛着细碎的涟漪,旁边立着块石碑,刻着 “天下第二泉” 五个大字。
“这就是第二泉了!” 陆景行引着众人走到泉边:“上面的泉眼叫‘上池’,水最清,用来泡茶最好;下面的‘下池’能供人观赏。”
众人走近第二泉,才看清泉眼的全貌,上池呈八角形,青石板围砌的池壁上刻着细小的纹路,泉水从中央的石雕龙首口中缓缓溢出,落入池中时泛起细碎的银纹;下池则是一方方形水塘,水面映着岸边的古树与云影,塘边立着一尊半人高的陆羽石雕像,衣袂飘飘,似在俯身品泉。
一名身着青布长衫的景区主事早已候在旁,见陆景行带着众人来,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语气恭敬:“陆太守、陈学统,卑职惠山景区的主事周明远。今日得知诸位前来,特意备了陆羽《茶经》里记载的古法茶道,就在泉边的茶亭,若诸位不嫌弃,可移步品茗。”
陆景行看向陈珏,见他微微颔首,便笑着应道:“既如此,便叨扰周主事了。”
茶亭设在下池旁的古松下,四角挂着素色的纱帘,随风轻晃。亭内摆着一张梨花木茶桌,桌上整齐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茶盏、茶碾、茶筅皆为仿古样式,旁边还放着一卷泛黄的《茶经》。两名身着淡青色交领汉服的少女正候在旁,发间簪着素雅的玉簪,见众人进来,敛衽行礼,声音轻柔:“见过太守大人,见过陈学统。”
“不必多礼。” 陆景行抬手示意,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具上,指尖轻轻拂过茶盏的边缘:“这套茶具是仿唐制的吧?釉色温润,倒有几分古法韵味。”
其中一名汉服少女闻言眼中一亮,轻声答道:“太守好眼光!这套茶具正是参照法门寺出土的唐代银棱秘色瓷仿制,煮水用的壶则是宜兴紫砂,最能衬出惠泉水的甘洌。”
周主事在旁补充:“这两位是景区专门培养的茶道师,研习《茶经》十年有余,今日便用陆羽记载的‘煮茶法’,为诸位泡一壶惠泉茶。”
说话间,另一名汉服少女已提起铜壶,将上池的泉水注入陶釜,架在炭火上煮。火苗舔着釜底,泉水渐渐泛起细密的气泡,“咕嘟” 声与松风、泉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清雅。陆明玥凑在李逸雅身边,小声问:“逸雅姐姐,她们煮水的釜,和咱们平时用的水壶不一样呢。”
李逸雅到底是世家子弟,笑着解释:“这是古法煮茶用的陶釜,陆羽在《茶经》里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用它煮惠泉水,更能保留水的清甜。”
不多时,水沸如 “鱼目”,汉服少女提起陶釜,将热水注入茶碾,碾碎的惠泉茶末在水中渐渐舒展,茶汤泛起淡淡的碧色,像极了初春的新柳。她执起茶筅,轻轻搅动茶汤,浮沫渐渐聚成一团圆白的茶沫,落在茶盏中时,竟似一轮小小的明月。
“这便是《茶经》里说的‘沫饽’,形似月轮。” 少女将茶盏捧到陈珏面前:“陈学统,请用茶。”
陈珏接过茶盏,鼻尖先萦绕着一股清雅的茶香,浅啜一口,茶汤入口清甜,咽下后喉间还留着淡淡的回甘。他望着盏中残存的茶沫,又看了眼泉中映着的云光树影,忽然开口,声音裹着茶亭的清雅:“踏遍江南南岸山,逢山未免更留连。”
陈珏声音清越,正在品茶的众人神情一肃,陈立峰则是有限的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拿起镜头早已对准陈珏的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