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目光扫过四周，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侧翻的轿车扭曲变形，车身上布满划痕与凹陷，冒着缕缕青烟；积雪被鲜血浸透，暗红的痕迹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目，周崇卡在驾驶座上生死未卜，宁如月在他身上，后背的血渍不断扩大，，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触目惊心。破碎的玻璃、散落的零件与染血的白雪交织，构成一幅惨烈的图景，让他的镇定瞬间被击碎，也让他彻底认清，敌人的手段远比他预想的更为狠辣决绝。
苏明宇与陈立峰立刻扑到侧翻的轿车旁，合力撬开后座车门，只见李逸雅被安全带缠住，额头磕出一道血痕，神色略显苍白，却无大碍。
“逸雅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被卡住了。” 李逸雅晕头转向的定了定神，由两人拉着爬出车厢，目光扫过现场惨状，脸色愈发苍白。
不过十余分钟，刺耳的警笛声穿透风雪，十余辆各色捕车疾驰而至，巡查与应捕迅速下车，在暗枢特工的指引下建立起三层防御阵地，捕车列成墙，枪口对准四周密林与山坡，开始拉网式搜索。“所有人保持警戒！禁止无关人员靠近！排查附近可疑车辆与人员！封锁公路！” 带队的巡察校尉高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现场气氛依旧紧绷，谁也不敢确定袭击者是否留有后手，贸然撤离恐遭二次伏击或者落入陷阱，众人只能原地固守，等待后续支援。
又过半小时，急救车、府兵车队相继抵达，上江巡抚周兴一身戎装，步履匆匆赶到现场，面色铁青：“玉修先生，您怎么样？” 他一眼瞥见浑身是血的宁如月与周崇，眼中关切一闪而过，继而怒火更盛：“敢在上江地界动文渊公，活腻了！”
“我无碍。” 陈珏摆了摆手：“先送如月和周崇去急救，派人护送。”
周兴立刻下令：“府兵开路，急救车优先通行！巡查继续搜山，务必揪出袭击者余孽！”
随即低声对陈珏道：“先生遇袭之事已封锁消息，我已上报朝廷，同时调动上江府兵与巡查，全程护送您返回学派总部。”
陈珏点头，在苏明宇与李逸雅的搀扶下，登上周兴带来的防弹轿车。车队在府兵与捕车的护送下，向着天民学派驻地疾驰而去，沿途路口皆有巡查值守，戒备森严。
陈珏遇袭的消息虽被严密封锁，却仍在上江官场与学派内部快速传开，人心震动。天民学派驻地早已全员戒备，学子与安保人员荷枪实弹守在各处入口，李儒梦率学派核心成员等候在大门外，见车队抵达，立刻上前：“玉修！玉修无碍否？”
“先进去再说。” 陈珏沉声道。
众人簇拥着陈珏进入议事堂，军医迅速为他处理肩头伤口，消毒、包扎，动作利落。周兴带着巡抚衙门各级主官随后赶到，面色凝重地在议事堂等待。
幸好大华与上江并不是真的酒囊饭袋，这次袭击的枪械是小口径经过改装的，如果真是大口径的狙击枪，哪怕宁如月当机立断，两人怕是也已经报销了。
“周大人，辛苦你了。” 陈珏靠在椅上，脸色因失血略显苍白，语气却依旧平静：“现场情况如何？可有抓获袭击者？”
“搜山仍在进行，目前只找到狙击手遗留的弹壳与伪装据点，嫌疑人已逃脱。货车司机当场死亡，身份正在核查，初步判断是境外人员。” 周兴躬身回道：“巡抚衙门已下令封锁上江所有交通要道，严查进出人员与车辆，绝不让袭击者逃脱。”
陈珏微微颔首：“此次袭击绝非偶然，背后必有庞大势力支撑。圣上病危，我赴京在即，这个节点动手，目标很明确。”
“先生所言极是。” 李儒梦接口道：“学派已启动最高级应急预案，明令各地加强戒备，可确保无虞。”
陈珏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情况不容乐观，事不宜迟，咱们现在需要立刻分析一下局势，好部署应对之策。”
话音刚落，议事堂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咳嗽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逸风拄着拐杖，由两名学子小心翼翼搀扶着走来。他已是八十有余高龄，身形佝偻，面色因常年病痛透着几分蜡黄，却难掩眼中的清明锐利。
“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想瞒着我？” 林逸风扫过陈珏肩头的绷带，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学派遭此大变，我这把老骨头，岂能安坐一旁？”
陈珏起身迎上，语气带着几分愧疚：“林老，本想待局势稍稳再告知您，怕您动气伤了身体。”
“我还没那么脆弱。” 林逸风摆摆手，在主位旁的椅子上坐下，沉声道：“说说吧，你们对此次袭击有何判断？”
“我以为，袭击者怕非国内势力。”
李儒梦率先开口，语气笃定：“天民学派虽倡导改革，与世家多有摩擦，但这么多年来，皇室早已习惯借我学派与世家相互制衡，维持朝堂平衡。世家也深知，撕破脸对双方都无益处，断不会在圣上病危、新帝未立的敏感节点，用这般狠辣的枪击手段行刺，这无异于引火烧身，自寻死路。”
周兴附和道：“巡抚衙门查到的线索也佐证了这一点。货车司机身份初步核查为境外人员，狙击手遗留的弹壳与伪装器材，也并非大华境内流通之物，绝非普通外雇亡命之徒所能配备。”
林逸风微微颔首，手指轻叩桌面，语气愈发沉重：“这就对了。袭击者根本不是外雇，而是境外势力直接派遣的死士。他们的目标，想来不是玉修一人，而是借刘永昌病重、新帝未登基的权力真空期，搅乱大华局势，甚至直接起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想想，单独刺杀陈珏，虽能重创学派、动摇民心，却不足以致命。但他们手段如此酷烈，显然是打算步步紧逼，这绝仅仅是开端。后续必然还有连环动作，目标便是瓦解大华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