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营中冷待与戒备难消
沈砚之攥着衣角走出帐篷,想找个地方平复心绪,刚拐过营帐转角,就撞见两个端着炊具的士兵。两人看到他,原本说说笑笑的声音瞬间掐断,脸上的轻松垮成紧绷,握着炊勺的手不自觉收紧,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
“哟,这不是‘沈将军’吗?怎么还敢在咱们营里晃悠?”其中一个高个子士兵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之前领着人烧我们粮草、杀我们兄弟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
另一个矮个子士兵也跟着附和:“就是!要不是将军心善,留着你这条命,你现在早该被拉去祭旗了!还有脸待在这?”
沈砚之的脸瞬间涨红,又慢慢泛白。他知道士兵们说的是事实——之前他被蒙在鼓里,确实对这座军营、这些士兵造成了伤害,可被当面戳破,还是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又疼又难堪。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高个子士兵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的凶意更浓,“难不成是觉得理亏?我告诉你,别以为将军护着你,我们就会认你!你欠我们兄弟的血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沈砚之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的警惕又重新竖起。他攥紧了怀里的铜钱,指尖硌得掌心发疼——连普通士兵都对他充满敌意,那陆承骁呢?他真的会完全相信自己吗?会不会只是想利用他找出前朝余党的老巢,等事情结束,再算旧账?
这些念头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让他原本松动的防备又变得坚固。他不再试图解释,只是低着头,快步想从士兵身边绕过去,却被高个子士兵伸手拦住:“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得给我们个说法,之前为什么要帮着乱党对付我们!”
“我……”沈砚之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住手!”
陆承骁快步走过来,挡在沈砚之身前,眼神冷得像冰,扫过高个子士兵:“军营里禁止私斗,你们忘了军纪?”
高个子士兵看到陆承骁,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却还是不服气地嘟囔:“将军,他之前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我知道。”陆承骁打断他,语气严肃,“可他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现在已经帮我们抓住了前朝余党,之前的事,我自有定论。你们要是再敢对他无礼,就按军纪处置!”
士兵们不敢再反驳,只能不甘地瞪了沈砚之一眼,悻悻地走了。周围恢复安静,陆承骁转过身,看向沈砚之,发现他脸色苍白,眼眶微微泛红,心里不由得一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也是因为之前的事,心里有气。”
“我知道。”沈砚之低声说,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陆承骁的距离,眼神里的戒备藏都藏不住,“是我之前做错了,他们怪我,也是应该的。”
陆承骁看着他刻意疏远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失落。他知道沈砚之心里的坎不好过,也知道士兵们的敌意会让他更加警惕,可看到他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我已经跟将士们说过了,之前的事不怪你,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真的吗?”沈砚之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怀疑,“他们刚才说,你是因为心善才留着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欠你们的?”
陆承骁看着他眼底的不安,心里一紧,连忙解释:“我没有那么想。你也是受害者,我只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的。等找到你家人,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小院过安稳日子,好不好?”
沈砚之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攥紧了怀里的铜钱。士兵们的敌意、陆承骁的“解释”,像两股力量在他心里拉扯——他想相信陆承骁,可过往的经历、眼前的冷待,又让他不敢完全放下心防。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可这时间到底要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陆承骁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也没有再逼迫,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安静的营帐,你先好好休息。”
沈砚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跟着陆承骁走向远处的营帐。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