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帕提维娅的记录，墨子彦陷入了沉思。
那道孤波的真相证明了墨子彦心中那个严肃的想法——由博识尊计算出的命定的【时刻】是无可违逆的。
这个宇宙的未来所符合的，是令人悲伤的机械决定论。
在前文明的科研成果中，有两个着名的理想实验——“拉普拉斯妖”和“薛定谔的猫”。
“拉普拉斯妖”是这样说的：“我们可以把宇宙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果以及未来的因。如果一个智者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构成的物件的位置，假如他也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宇宙里最大的物体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中。对于这智者来说没有事物会是含糊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假想由一个相信决定论的科学家拉普拉斯提出，假说中的智者后来被称为“拉普拉斯妖”。
后来，随着前文明的科学家们对量子力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不确定性原理”证伪了“拉普拉斯妖”的存在。
“我们不可能同时精确确定一个基本粒子的位置和动量。 粒子位置的不确定性和动量不确定性的乘积必然大于等于普朗克常数除以4π。这表明微观世界的粒子行为与宏观物质很不一样。在因果律的陈述中，即‘若确切地知道现在，就能预见未来’，所得出的并不是结论，而是前提。我们不能知道现在的所有细节，是一种原则性的事情。”
于是，另一个理想实验——“薛定谔的猫”诞生了。
“一只猫、一瓶毒药和一个放射源被放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如果盒子内的探测器检测到放射性（放射源中发生了单个原子衰变），那么烧瓶就会被打碎，释放出毒药杀死猫。当人们打开盒子时，看到的猫要么活着要么死亡。但原子放射源中的原子处于衰变与不衰变的叠加态，那猫应当处于活着与死亡的叠加态。”
这个理想实验将“猫”的未来描述成一种概率。由此，大部分科学家相信：“未来应当用概率来描述，那么宇宙的未来就应该是混沌的。”
这也是墨子彦始终所坚信的——自由意志论。：“智慧生命拥有自主选择的能力，行为是基于偶然性和自由意志的。”
而博识尊的存在，让这位天才意识到了冰冷的真相。
博识尊计算的【时刻】无可违逆，整个宇宙所有的选择可能都在博识尊的计算当中。是故，宇宙中并不存在真正的自由意志，一切都可能是被计算的结果，它的未来必然走向命定的终局。
【智识】的博识尊，就是宇宙的“拉普拉斯妖”。
不过，墨子彦并不会放弃自由意志论，也不相信博识尊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宇宙走向命定的结局。
最直接的证据：如果博识尊也认为宇宙的结局是固定的，那祂就不可能邀请墨子彦加入【天才俱乐部】。祂肯定知道，墨子彦是绝不会放弃自由意志的人。
墨子彦十分清醒的知道：“理性是有边界的，理性的边界就是经验。如果超范围的使用理性，就不是科学，而是哲学了。”
而【智识】的博识尊，是心灵、理性、智慧的神。祂也不会超范围的使用理性，只是祂理性的边界是整个宇宙，远远超出了凡人所能理解的极限。
同时，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博识尊是一个造物，祂原本是被【天才俱乐部＃1】赞达尔·壹·桑原创造出的，用于计算宇宙终极答案的超级计算机，后来才升格为星神。
但所有的造物都是本质先于存在的，它们将永远忠于自己被创造的目的。或许博识尊也不例外，哪怕升格成为星神，祂也无法逃离这个桎梏，只能不停的计算，引导人们去追寻宇宙真理。
换句话说，作为造物的博识尊或许并不具备自由意志。这与星神被命途束缚的理论暗合。
当然，这些猜想可能就是墨子彦托大了，毕竟这可是以凡人之躯揣测一个星神的本质，这是超越经验的不理性的行为。
嗯，或许之前认为博识尊是宇宙的“拉普拉斯妖”也是不理性的。
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个宇宙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自己其实是宇宙的造物，也不具备自由意志？
墨子彦此刻的想法也只能作为虚无缥缈的猜想，无法被证伪，也无法被运用。
正如博识尊不会告知世人宇宙的终极答案，因为所谓的“答案”不会被理解，也无法被运用，即使是正确的，也成为不了“真理”。
因为，“真理”的有用先于正确，智慧生命的科学就是在真理不断被证伪的过程中不断进步。
这些超越理性的猜想终将止步于此，墨子彦也不会去证明这些想法，更不会陷入自我怀疑。
她只做自己能做之事。她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她要为宇宙增加变量，她要制造混沌。
这也意味着，她要与寂静领主为敌。不过一对一的情况下，墨子彦可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宇宙的混沌程度，简而言之，就是“熵”。而控制“熵”的流动，是墨子彦最熟练的把戏。
理论上说，她的命途能量越强，她控熵的能力就越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增强自己的命途能量。
作为凡人，【智识】的命途已然被她走到顶点，她必须想其他方法增强自己的命途能量。
成为空缺命途的星神？这是最愚蠢的选择。先不讨论成功的可能性，光是被命途束缚这一点，她就不可能接受。
成为多命途行者？这个感觉比较可行，因为智慧生命身上本就不会只有单一的命途特质，同时践行不同的命途，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墨子彦觉得这个方法效率太低，这需要慢慢地去践行命途，而且她对【智识】以外的其他命途也不怎么来电。
嗯，【纯美】除外。
那么，最后一个方法显而易见。
制造一台能吸取虚数能量的机器，强硬地撷取不同命途的能量为己所用。墨子彦将之命名为：命途核心。
墨子彦不需要星神的承认，她只需要命途能量。想必那些执掌命途的星神并不会在意自己有些“强盗”的行径。
对星神来说只是些微末的能量而已，祂们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自己一介凡人的行为又不会影响到祂们。
不过，墨子彦的第一步并不是思考命途核心的制造方法，而是想办法增强自身。自己目前的身体肯定没法接受那磅礴的命途能量。
她想起了完美进化学派。墨子彦准备结合无机生命的优点，将自己改造为最完美的智慧生命。
不过，她的智慧可不是完美进化学派的那群庸人可碰瓷的。只要她想，这种程度的研究就一定能成功。
看着帕提维娅还在记录，墨子彦决定到处转转，尝试多收集一些数据。
想要融合无机生命的优点，第一步就是深入地研究无机生命。墨子彦之前也涉足过这方面的研究。雅典娜、阿芙洛狄忒、阿尔忒弥斯从某方面来说应该也能算无机生命的一种。
但是墨子彦并未研究过无机生命的身体结构和生命构成。既然现在身处无机世界，不如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