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刃,给了镜流最后的拥抱后,白珩有些闷闷不乐地和丹恒回到了客栈。天边,赤红的落日将仙舟罗浮的黄昏染成金色。
刚进客栈,白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以许馨月为首的共和国使团的高层全部右手按在左胸心脏的位置,单膝跪在墨子彦的面前。
“这是……怎么了?”白珩小手捂嘴,一脸震惊。尽管之前对共和国高层的“厨力”有所了解,按现在这个场景,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啊?刚一来就向子彦姐姐跪下了……”一旁的三月七显然也没看懂这操作。
这时,墨子彦起身,像安抚孩子一样揉了揉许馨月的脑袋,“行了,你们都站起来吧。”
“不得不说,我离开了没那么多年,你们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尽管墨子彦在“家乡”的那段时间强力执行了“按需分配”等一系列的理想国制度,反正生产力足够。但她也明白,一个没有觉醒的族群,缺少人口素质全面提升的族群,如果没有“她”这个强有力的最高者,是不可能将理想国制度坚持下去了。
当时的她可以选择向民众灌注知识和思想,但那样教育便不再是教育,所有人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她的傀儡,她不喜欢。
所以,她当时选择离开那个她不太抱希望的家乡。反正她对那些人工智能下了最后的指令,用尽一切手段延续智慧文明。由于她设计的底层代码,那些人工智能也不会以什么“扭曲”的方式实现指令。
在她离开后的无尽岁月,“家乡”能有人真正觉醒,最后建成理想国,祂很欣慰。
如果说星神的令使会代表星神对命途某个方向的定义,那上官灵代表的,就是“自由的理想之乡”。
被揉脑袋的许馨月脸上泛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红晕。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墨子彦给了使团的人一个微笑,“你们目前为止的努力,我很满意。”
扶摇很少有言语上的夸赞,但作为人性的墨子彦可不会对努力的孩子们吝啬自己的赞美。祂夸了也就是扶摇夸了。
“感谢神主,我等一定不辱使命。”许馨月等人最后郑重地行了礼,列队离开。
“神主……”三月七问道,“共和国的人这么称呼子彦姐姐吗?”
“共和国实行宗教自由,只要是正常的信仰都被允许。”丹恒解释道。
“信仰【毁灭】的革命者,信仰【丰饶】的白衣天使,信仰【巡猎】的游侠,信仰【存护】的维和部队,信仰【同谐】的艺者……”丹恒举例道,“他们在寻找已知命途的正面解释。”
“【毁灭】是斩断旧制度的枷锁,革故鼎新;【丰饶】是治愈苦难;【同谐】是‘美美与共,求同存异’……他们活跃在宇宙的各个地方。”
“但是对【自由】的扶摇的信仰是最坚定的,所有有信仰的共和国人都会认为是【自由】神主的宽容大度,他们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原来那些不好的命途还能这样解释吗?”三月七震惊。在她的思想观念中,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想到命途竟然如此多样。
“小三月,世界上绝大部分事物都不是非……”瓦尔特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声剧烈的开门声打断。
“我回来了!”星一副累坏了的样子,一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水大口喝起来。
“那是我刚刚……”看着星满不在意地拿起自己喝过的杯子,三月七无奈捂脸。
“星,那个坏女人到底喊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三月七问道。
“不不不……我银河球棒侠出手,怎么可能只做了一件好事。”星得意洋洋地说道。接着,她就讲述了自己加入抓鬼小队和帮忙经营金人巷的事。
“这样看来,我们在仙舟还要多待一段时间啊。”瓦尔特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星开始她在罗浮上的义举,帮助十王司抓住了逸散的岁阳,赶走了以斯科特为首的公司狗。
后来,列车组参加了由驭空操办的慰灵奠仪。墨子彦还是好心告知了驭空有关停云的一些消息,让她不要过于担心。尽管停云还活着的消息让众人宽慰了不少,但看着众多星槎载着烈士们的遗物驶向玉界门,大家心里还是免不了感伤。
“生命是一条不断失却又不断收获的旅途……”白珩不觉间又想起了那天墨子彦的话语。
“或许【开拓】,就是不断拓宽生命的宽度和广度,在失去和收获间,实现自己最完满的结局。”白珩想。
慰灵奠仪结束后,景元将军派人过来,邀请他们前往神策府。
神策府的将军案前,景元的身边,刚刚恢复的彦卿重新站在了将军的身边。
“各位,将大家召集在此,是为重申罗浮仙舟对列车团无名客义举的感激。”景元微笑着说。
“我想符卿之前已和大家谈及此事。但我认为你们所做的一切,罗浮远远无法回报。故此,我代表罗浮云骑军,送给诸位一枚象征结盟之谊的玉兆。”
这枚玉兆的品阶要比几百年前联盟赠与墨子彦的要低级。虽说仍然能多次使用,却只能召唤罗浮的云骑军。
“丹恒,我奉十王司的诰谕,赦免对你的流放令。自此刻起,你可以自由在罗浮之上来去。”
当然,这是比较基本的表示,除此之外,还有联盟给予列车组的种种特权。往后,无论列车组去任何一座仙舟,都会得到较高的礼遇。
最后,景元拿出了一支充斥着强大命途能量的箭矢,仔细看得话,箭身上还密密麻麻刻着许多阵法符文。
“这是符卿前几年潜心研究出的重要武器。”说到此处,景元的语气不觉严肃起来。
“不知各位可听说过联盟的瞰云镜?”
“据说瞰云镜是联盟用来观测【巡猎】的岚的行踪,甚至吸引帝弓垂迹的重要造物。”瓦尔特回答道。
“正是如此,这些年,符卿一直深耕瞰云镜上的阵法原理,最后造出了五支穿云箭。”景元开始解释这支箭的来历。
“在此之前的丰饶民战争中,若是想使用瞰云镜引来帝弓垂迹,意味着联盟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符卿为了避免这样的场景,利用瞰云镜的原理制造出了穿云箭。这支箭一旦射出,落下的地方,便会成为帝弓司命下一箭的目标。”
“不过,符卿的精力毕竟有限,平日又有诸多事务,这次罗浮的劫难也受到了一些内伤。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重启穿云箭的制作。”
“联盟郑重地将五支穿云箭中的一支赠与列车组,希望列车组能谨慎使用,在关键的时候逢凶化吉。”
瓦尔特严肃地接过这支箭,“请联盟放心,列车组一定会好好保管这支箭,不在凶险万分的时刻,绝不会使用。”
一箭引来星神的一击。这样的道具,确实要慎之又慎。
“送完礼,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景元笑道,“此时此刻,本想念两句诗助兴遣怀。不过,我不像符卿饱学,还是算了吧。”
“无名客的前路还很长,祝列车通途坦荡。那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