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跃迁——请坐稳扶好帕!”列车长帕姆提醒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
乖乖坐在沙发上的星闭上了眼睛。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跃迁过程中,她的脑海里闪回了许多画面,再度睁眼时却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已经不是列车车厢,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星疑惑地站起身,右手背却忽然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低头一看,右手背上的银剑印记正在闪烁着,仿佛在向她示警。
正当星的大脑习惯性宕机蒙圈儿的时候,一个冷淡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又一个……”身披紫色长发的女人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跟我来吧……”
“你是谁?”星的表情十分困惑。
紫发女人侧身看向她,表情略有落寞,好像微微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些问题……没有意义,但我会尽力为你说明:这里是现实与忆域的交界,一片……【梦境】。”
“此时此刻,你我偶然分享了同一片梦境,出现在彼此的思绪中,这便是【梦想之地】对我们最初的问候。”
“别担心,很快你就会从这场梦中醒来,忘记此间发生的一切,只留下淡淡的怅然。”
“所以,跟我来吧。我会带你回家。”紫发女人转身从房间的门离开,“左边,走廊尽头。我在那里等你。”
星跟上去时,紫发女人的身影却突然从走廊左侧的门消失。廊道上的门打开后,星的面前的空间向前延展,很快,眼前出现了一扇全新的门,紫发女人正站在新的门前。
“巡海游侠,黄泉……这是他们称呼我的方式,你随意使用吧。”
“打开这扇门,看看瑰丽的梦境吧,趁你还记得。”
黄泉的身影再次消失,星打开门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好似酒店中庭的地方。
“这,我的天啊……”星在心里感叹道。
“这边,”黄泉正站在中庭的一层,旁边是酒店的墙,“你先请。”说完,墙面上就出现了宛如金黄色泡沫的弧形结构。
“是要我往墙上走吗……?”星疑惑中带着一丝惊喜和兴奋。她立刻尝试了一下,竟然真的走到了墙上。
“竟然真的能做到?!”星瞬间惊喜兴奋起来。
“有何不可?”黄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能听见我在想什么?”星对黄泉更加好奇和疑惑了。
“嗯哼~”耳边传来黄泉的轻笑,“有何不可?”
星顺着墙面,成功走到了天花板上。黄泉正在这里等着她,“我们快到了。还走得动么?”
“我已上墙,感觉良好。”星嬉笑着说。
“哼~,很幽默呢。既然有心思开玩笑,我就认为你没事了。”紧接着,黄泉就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别停下,别回头,别往下看,也别往上看。”
星立刻就想叛逆地上下观望,但看到黄泉严肃的表情,就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黄泉满意地点点头,向前跑去。不过,眼前似乎还有许多他人的影子。
“这些声音……只是梦境的影子。无需在意。”
见黄泉没有过多的叮嘱,秉持着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要“开拓”的“开拓”意志的星自然要凑上去听个明白。
第一处影子,是一对兄妹。
“【谐乐大典】的舞台只属于你,妹妹。”“可如果我不能歌唱……舞台又有什么意义?”
星来不及细想,眼前的影子就消散了。“好谜语人啊。”星无语地在心里评价。
星走向左边。这边的两个人影她应该是在通缉令上见过——星核猎手,银狼和萨姆。
“你准备怎么拉他们下场?”银狼问道。
“将真相如数奉上,他们自然会赴约。”萨姆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厚重的人机感。
“星核猎手肯定是又准备好了‘剧本’。”星暗戳戳地想。“诶,别走啊,真相是什么,把话说完不行吗?”看着消失的影子,星无奈扶额。
右边还有一对影子。这次影子中的人她只认识一个,之前某次回空间站测试模拟宇宙的时候曾见到过。当时发生了一次与相位灵火有关的乌龙事件。
星记住了这位博识学会的学者,自称真理医生的教授——维里塔斯·拉帝奥。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赢,该死的赌徒?”
“三枚【筹码】足矣。所有,或者一无所有。”不认识的金发男子自信地说道。
星走过中央的绚丽泡沫喷泉。在喷泉的另一侧,又是一对不认识的人。
“忆者,你觉得你能安然离开。”雌小鬼的声音听着有些欠打。
“对不起。心仪的舞伴……我已经有人选了。”
星走到了另一边,果然,这里还藏着一对。“洛璃也来了?”星十分惊喜。她给的一千万信用点,自己还没花完呢。
“如何,有对策吗?”洛璃询问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子。
“无妨,我可以让我们在梦中保持清醒。唯一要警惕的,就是那些同样在梦中保持清醒的人。”男子回答。
“真是些莫名奇妙的对话,怎么都是谜语人啊。”星无语地感叹道。此时,黄泉正在离开这里的门前等候多时。
星跟着黄泉一路向前,眼前的空间一路向前延展。正当她们跟着空间奔跑时,黄泉突然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未出鞘的长刀横在她们身前。
“小心……”黄泉警惕地望向前方。一个穿着魔术师风格礼服的黑发金瞳的男子,正在前方把玩着手中的一副扑克。
“哎呀呀,不要这么紧张嘛。”男子嬉笑着说,“我不过是来打个招呼。”他将手中的扑克收起来,熟练地召出一顶礼帽,将帽子放在胸前,微鞠一躬,向面前的两位女士示意。
“游侠,我想,我手中的这些小玩意不会比你的长刀更危险,对吗?”男子微笑着说道。
“愚者,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黄泉仍然保持着警惕。
“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魔术师啦,不要这么紧张。”男子无视了黄泉的威胁,径直走到星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张扑克牌送给你,我或已谋面的朋友。”一张扑克牌从星的肩膀上滑下,落在她的手上。
扑克长出了二维的小小又可爱的小胳膊小腿,从她手中爬起,屑屑地叉腰站立。牌面上没有花色,而是画着手持银剑的星。
“希望你玩的尽兴,戏剧的‘主演’。如果想快些结束,不妨听一听我的提示: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何时入梦的。”
“当然,你应该很快就会忘了。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中,最后消失在了星身后很远的地方。
“真是个怪人,”星看着手心正手舞足蹈的小扑克,“倒是这礼物还挺可爱的,我就收下了。”
黄泉继续带着星向前走,推开下一扇门后,一个蓝发的酒店门童出现在门后。
“欢迎光临白日梦酒店,愿您有一段难忘的度假体验!如需办理入住,请直走到酒店前台。”说完这句话,门童就消失了。
眼前,就是最后一扇门了。
“离开这里吧,就像平日那样醒来,忘记这场偶然的邂逅,回到你来的地方。”
“但在分别前,我有一个请求。”听闻此言,刚准备推门的星转过身,走到黄泉的面前。
“在你听来或许有些古怪,甚至有些失礼。”黄泉提问,“但我想知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什么意思?”星一时没能明白。
“【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在朦胧的记忆中,她与我并肩而立……正如光怪陆离的梦境,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我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吗?我……时常会忘记一些事,因此比起回忆,我更习惯用【感受】去捕捉些什么。答案正确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下的反应。”
“例如你在客房醒来时,口中曾念起几个名字,他们是你的伙伴?家人?敌人?你似乎已经和许多人、许多事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
“【请问,你会对失去这种联系感到恐惧吗?】”
“如果这代表他们的离去,我会。”星坦然地说,对于她来说,宇宙中大概没有什么会比伙伴更加重要。
“嗯……那如果有一片巨大的梦境,它足够逼真,逼真到与现实无异。那里没有生离死别,每个人都能收获美满与幸福,并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
“【请问,你会愿意栖身其中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活在梦中。”对于现在的星来说,梦就是梦,现实就是现实。梦再好,那也是假的,永远活在虚假的世界有什么好。真正爱自己的朋友和家人,都在现实中等着她。
作为无名客,作为开拓者,就应该永远看向前方。
“那……倘若这美梦注定支离破碎,任何事物都将离去:朋友、亲人、陌生人;然后是轻快的风、飞翔的鸟儿、群星……然后是你自己。”
“每一个人,他们记忆中的每一个人,那些笑容和眼泪,完成与未完成的约定……最后都将迈向既定的终局。如果启程之初,你便已知晓此行的终点……”
“【请问,你还会踏上这段旅途吗?】”
“我会义无反顾地开拓下去。”星坚定地回答。
“我知道这很难,不必着急做出决定。我说了……答案并不重要。”
“聆听、触碰、思考,由此你将获得感受——珍惜它,凭借感受,我们做出选择。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
“【请问,你还记得我吗?】”
这时,星右手背上的银剑印记再次微微发烫,一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模糊之中,她好像见过黄泉,却又什么都没看清。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星仔细回忆。但随着手背的温度散去,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感觉很怪,或许这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但是,如果凭【感觉】的话,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星最后换了一种说辞。
黄泉欣慰地笑了,“……我明白了……”
“多么有趣啊。方才那一瞬间,仿佛有千百万个相似而不相同的你,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这的确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谢谢。我们都还有各自的路要走,就此别过吧。”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星好奇地问道。
“金色的美梦要开始躁动了。在接下来的长夜里,你恐怕会遭遇许多挫折,见证众多悲剧,最后……目中所见只余黑白二色。”黄泉严肃地说,尽管她知道,星大概率会忘记。
“但请相信,在那黑白的世界中会有一点红色稍纵即逝,但在你做出抉择之时,它必将再度示现……”
“而你,要仔细咀嚼其意义,回到清醒的世界去。”黄泉提着刀,缓缓向着来路走去。
突然,随着背对着星的黄泉流下血泪,空气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击打在星的腹部,周围的环境变成了红色,彩色的物质从星的身上炸开。
“我们都将在那里找到答案。”黄泉离开了。
星缓缓倒下,又瞬间醒来,这次,她回到了观景车厢的沙发上。她缓缓低头,不知因为痛觉还是其他原因,一滴又一滴眼泪流下,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右手背上的银剑印记再度闪烁了一番,就和平常无异了。
银剑的闪烁将最后一句话送进星的脑海。
“那么,我亲爱的‘主演’,你可记得,你于何时入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