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即是天!”
这短短四字,裹挟着元始山一位兵家帝王,吞天食地的野心与不敢违逆的威严。
这四个字,让谢鬼此等修行早已达到陆地神仙之境的武道强者都身躯猛地一震,灵魂深处更的气机更是瞬间凝滞。
仿佛变成一座雕塑立在原地,表情失去控制僵硬无比。
谢鬼眸子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不安感。
元始山,伏妖宗。
唐尘负手而立,玄色龙纹战袍在猎猎山风中翻卷,如此千年大宗,今日被被他轻而易举踩在脚下!
谢鬼被唐尘的话震荡的陷入片刻神魂一颤后,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巨大的被欺骗感与宗门覆灭的悲伤,疯狂刺激着谢鬼的心脉。
他面容扭曲如失去血色的鬼,嘶声愤怒咆哮:“唐尘!你…你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小人!不得好死!”
面对这蕴含着武道强者意志的恶毒诅咒,唐尘面色毫无波澜,心如止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于他而言,这并非羞辱,而是败犬的无力狂吠的终曲。
帝王之路,从来以白骨为阶,以鲜血为浆,所谓的信诺,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筹码。
正人君子吗?
那或许能流芳百世,却注定坐不稳这帝国江山。
正人君子,可当不了皇帝!
“刺啦!”
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撕裂血肉的闷响,以及骨骼断裂的脆音,也代表伏妖宗的彻底覆灭。
在兵家精锐战阵的无情绞杀下,伏妖宗弟子一个个被砍杀倒地。
鲜血流淌多到浸红了整个伏妖宗漆黑的山体。
唐尘的目光冰冷掠过那片尸骸,厉声喝道:“传令!”
“将伏妖宗所有逆贼尸身,悬于元始山各大小宗门必经之路,显眼之处!”
“朕要让他们日日可见,夜夜心惊,以此明示这座大山所有宗门之人,告诉他们一个明晃晃的道理:顺朕者,或可苟存,逆朕者,今日的伏妖宗便是他们同样的下场!”
士兵们领命纷纷抬起尸体而去,留下满地鲜血。
这一幕看的谢鬼心如刀绞,这些弟子中不乏他亲自指导过的晚辈,如今却要落得曝尸山野的下场。
这时韩信与梵平两人归来。
梵平手中提着一颗头颅,发丝散乱,正是伏妖宗主伏帝的首级。
“陛下,伏帝反抗过于激烈,迫不得已只能将其斩杀!!”梵平跪地,手中捧着伏帝的头颅。
唐尘瞥了一眼:“找个附近最高的山峰,挂起来!”
“是!”梵平领命,提着头从谢鬼身边经过。
“宗主!宗主!!”
谢鬼看到宗主的首级,破声大喊。
这位曾叱咤风云,与他亦师亦友的宗门雄主,此刻只剩下一具身首分离的尸身。
头颅双目凝固着惊怒与不甘,脖颈处的伤口参差不齐,可见方才经历了何等惨烈的虐杀。
“伏帝宗主...”谢鬼喃喃自语,眼眶都变得微红。
伏妖宗...彻底没了!
“你们这群畜生!”谢鬼无力的大骂,换来的身后士兵粗鲁的抬脚照着嘴踹。
唐尘招呼韩信过来,道:“伏妖宗常年积累,资源应当不少,你去清点监督分配到各营。”
韩信这时招呼一个手下,拿过一份清单,道:“陛下,方才我已经昌松带人去清点了,伏妖宗内有黄金百万两,各类珍稀药材,兵器铠甲不计其数,足够我军三年开支。”
唐尘点头后满意离去。
一边躺在地上的谢鬼闻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些是伏妖宗千百年来积累的底蕴,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看着在伏妖宗肆意妄为破坏搜查的士兵,谢鬼内心的痛已经无法言表。
传承千载,底蕴深厚,在整个江湖眼中神秘而强大的伏妖宗,在兵家的大军之下,竟连一日都未能支撑过去。
谢鬼望着高处已经被悬挂的宗主伏帝那死不瞑目的首级,再看向眼前这些煞气冲霄的兵家大军,一股绝望与明悟席卷了他。
他曾嗤笑兵家为倚多为胜的蝼蚁,如今方知,江湖武夫的武勇在绝对铁血的兵家战争谋略面前,是何等的渺小可笑。
兵家军阵威力无穷,配合默契,攻守兼备。
任凭你武功再高,在训练有素的大军面前,也只能被慢慢磨死。
更可怕的是那些专门针对武道高手的特制兵器与陷阱,让陆地神仙也难以招架。
江湖...不过是一盘散沙。
兵家...才是凝聚起来足以席卷天地的巨浪。
“元始山江湖宗门的时代结束了。”谢鬼闭上眼睛,极度落寞:“从今往后,连元始山都是兵家的天下。”
另一边,伏妖宗的资源被士兵不断地搬运而出,其丰饶程度远胜先前归附的梵阴宗。
...
七日后,叶宗玄也赶回大营。
他背上,背负着一人,正是此前已遭不测的叶云。
此时他面色苍白,双眼处蒙着厚厚的渗血纱布,但并未死,仍有一股微弱生气存在。
唐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行的神医扁鹊即刻上前,躬身禀告:“陛下,臣与宗玄将军赶到赤练宗时,察觉叶云小将军竟尚存一息,其心脉坚韧异于常人,似有上古血脉护体,换作旁人,受此重创早已魂归天地。”
“臣已施“枯木逢春”之术,稳其心脉,护其本源,性命已然无碍,只是这双眼...”
扁鹊微微一顿道:“受损极重,以后是不可能恢复了,然福祸相倚,此番濒死历练,好似极大激发了叶云的武道潜能,体内真气奔涌不息,破而后立,或许因祸得福。”
“另外,按照陛下旨意,赤练宗已经镇压,有一千三百名弟子在镇压后,愿意归属,现已经在军营外待命!”
“好!”唐尘闻言大步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叶云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却能感受到其下顽强的生机。
“受苦了。”
唐尘这尊帝王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安慰,又道:“扁鹊,朕命你,不惜一切代价,这段时间全程治疗他!”
“臣,遵旨。”
叶宗玄跪倒在地,一脸激动:“多谢陛下!末将本以为舍弟已死....”
说到这,叶宗玄声音带着哽咽,难以成言。
得知叶云还活着的那一瞬,他心中的狂喜与深切的自责几乎将他撕裂。
叶云此刻虽然虚弱,但仍旧努力抬起头,面向唐尘声音传来的方向道:“陛下……末将无能,未能完成军令!”
唐尘摆手道:“此非你之过,你已竭尽全力,你既活着回来,那就安心养伤,待你伤愈,朕必重重封赏!”
叶云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陛下若赏...便赏我兄长.,是他谨遵军令,未因我而累及全军!”
唐尘看向叶宗玄,道:“好!宗玄忠勇,朕亦记在心中。”
话锋一转,唐尘眼中寒光乍现:“宗玄,前日朕踏平伏妖宗,屠尽上下,此为朕当日对你之承诺,此外,朕还特意为你留下一人,你前去看看吧。”
当士兵引着他踏入阴森潮湿的军中重牢时,浓烈的血腥与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玄铁打造的牢笼内,谢鬼已不复昔日陆地神仙的风采。
他被斩去四肢,只余躯干,琵琶骨被碗口粗的冰冷铁链洞穿锁死,更有两条带着倒钩的黝黑铁链,自其后背脊椎骨缝狠狠钉入,将其牢牢固定在特制的刑架之上。
这等酷烈手段,乃兵家专门用以对付顶尖武道强者,莫说陆地神仙,便是大罗真仙来了,也休想挣脱此法。
叶宗玄看到谢鬼刹那,腰间那柄饮血的蛟龙九节刺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一步步走近,盯着谢鬼那张因剧痛和屈辱而扭曲的脸庞。
“呵呵!”叶宗玄的冷笑沙哑,带着无尽的恨意。
“伏妖宗谢鬼,你可还记得赤练宗外,你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谢鬼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认出了叶宗玄,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血沫从中涌出:“呵,又来了一条侥幸未死的兵家走狗...当时真后悔没有杀了你!”
“噌!”
叶宗玄抬手,蛟龙刺化作一道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入谢鬼的左眼!
“呃!”
即便意志坚韧如谢鬼,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但他随即死死咬住牙关,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这些时日,他受尽的屈辱与折磨早已超出想象。
“这滋味,如何?”叶宗玄手腕一拧,缓缓拔出那颗眼球,冷声道:“此乃为我弟叶云,讨还的第一笔血债!”
“哈哈哈!”
谢鬼即便很痛,却猛地爆发出凄厉而癫狂的大笑,剩下的独眼死死盯着叶宗玄,充满了怨毒与蔑视。
“蝼蚁!废物!只敢在此耀武扬威!杀了老夫!尽管杀了老夫!待我少东家归来,必将尔等兵家鼠辈...尽数屠灭!抽魂炼魄!一个不留!”
“哈哈哈!”
“在我妖族少主面前,你们这些兵家就算在强,也不过是一盘食物!”
叶宗玄听了谢鬼的咆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冲动。
陛下未下令处死,他便不能取其性命。
今日取其一目,已是为弟报仇。
何况扁鹊言及,叶云此番竟因祸得福,破而后立,武道境界不降反升。
叶宗玄收剑回鞘,冷冷看着状若疯魔的谢鬼。
“少东家?”
叶宗玄语气中带着兵家将领特有的冷峻与自信道:“本将军倒是很想拭目以待,无论他是何等妖孽,在我皇率领的兵锋之下,终将如你一般,唯有被斩去四肢跪地而死!”
说罢,叶宗玄转身离去,不再搭理谢鬼在身后的咒骂。
从军中大牢出来,叶宗玄更深切地体会到,追随唐尘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在没有追随唐尘,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伤一名陆地神仙这等强者。
若不是追随唐尘这位陛下,恐怕他一辈子都要活在陆地神仙这种强者阴影与神话中。
入元始山以来,叶宗玄的心态也随着改变,原来在强的武道巅峰强者,在兵家军阵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数日,伏妖宗被雷霆覆灭,宗主伏帝头颅高悬,弟子尸身遍示宗门的消息,如同凛冬寒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元始山脉。
前所未有的恐怖笼罩了元始山所有没有归顺的宗门。
前三宗有两宗归顺,伏妖宗被一日铲平,鸡犬不留。
这等狠辣酷烈的手段,彻底击溃了许多宗主的侥幸心理。
很快,七大宗门中,有五宗宗主亲自携带重礼,战战兢兢地来到唐尘军前,匍匐请降,宣誓效忠。
唯剩两宗,迟迟未有动静。
分别是第九宗盼神宗,与第十宗守山宗。
中军大帐内。
唐尘指尖划过军案上呈报的两宗卷宗,目光扫过帐下新归附的几位宗主,他们如今的身份,是皆已被授予将衔的兵家之人。
“盼神宗,守山宗,据报,此二宗实力并非最强,却仍旧不肯归降,你们给朕说说,他们依仗为何?”
唐尘声音平淡,自带威压看向左右两侧众人问道。
一位宗主立刻拱手回道:“启禀陛下,盼神宗弟子近一万人,虽不及前几宗鼎盛,但其宗内确有四位陆地神仙坐镇,这四位陆地神仙武者的所修之法很诡异,并非以刀剑这种武器入境,而是主修一门“供奉之术”!”
“据说,他们世代供奉一尊荒古神像,能借得神之力,玄妙非常。”
另一将领补随即充道:“守山宗更为奇特,弟子仅三千余人,却能与大宗并列,其宗内三位陆地神仙,皆以“守山人”自称,传承古老,据说其功法与元始山龙脉地气相连,在山中几近不死不灭,手段诡异莫测,历代试图招惹守山宗者,皆无善终。”
“就算我们之前几宗,也都不敢招惹他们,他们两宗很低调!比伏妖宗还要神秘。”
唐尘静静聆听。
待到众人说完,他才嘴角带着一抹似讥讽的弧度,笑道:“比伏妖宗还神秘?伏妖宗很神秘吗?不就是供奉妖物的宗门吗?”
“还有这个什么盼神宗,守山宗,呵呵...元始山,倒真是群魔乱舞,百怪横行,前有妖,今又出了个神?听起来倒也有趣。”
下方有人准备接唐尘的话开口。
唐尘挥挥手止住对方开,令营帐内诸将退下。
空阔的帝帐内,只剩下唐尘一人时,他缓缓起身,走到帐门处。
抬头遥望元始山深处那云雾缭绕,气象诡异的盼神宗与守山宗大山方向,眼中雷霆阴霾更更深。
唐尘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自负与睥睨。
“神?不知与魔神相比,又能有几分斤两?”
唐尘双手负后走回账内,轻轻念道:
“吾儿...奉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