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睥睨天下,欲征伐诸天万界的磅礴帝王之气,从唐尘说完这句话后,便弥漫在太初帝国皇宫宣政殿的每一个角落。
浸润着每一根蟠龙金柱,每一片琉璃玉瓦。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宇,在这位年轻帝王日益炽盛的雄心与意志之下,发出几不可闻却又直抵灵魂深处的共鸣。
白起带来的关于南境苍越王国彻底覆灭以及那神秘“虚空之海”的消息,唐尘内心的版图随之疯狂扩张。
那本就熊熊燃烧的野心,更加烈焰腾空,直欲焚尽一切阻碍。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蟒袍玉带,盔明甲亮。
他们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源自御座之上的凛然帝威。
在这极致的敬畏之下,一股豪情与激荡却在每一名臣子的胸中汹涌澎湃。
他们的脊背,在这重压之下反而挺得更直,眼神灼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追随这样一位雄才大略,霸道吞并异域的君主,开疆拓土,征伐异界,建立那足以照耀万古、令后世传唱的不世功业。
不正是他们作为臣子,毕生追求的极致荣耀吗?
太初帝国的征途,果然如陛下登基之初所言,远未结束!
脚下的山河不过是起点,那无垠的星辰大海,那神秘的诸天万界,才是他们最终必将征服的开端!
忽然殿外广场尽头,传来内侍悠长,带着无比恭敬的通报声:
“报!吕布将军,裴元庆将军,宇文成都将军,奉旨征樱庭,得胜还朝,正在殿外候旨!”
声音穿透沉重的殿门,带着班师回朝的喜悦。
唐尘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后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今日可谓双喜临门。
白起刚以雷霆万钧之势,血洗南境,将“苍越”这个名字从地图和历史上彻底抹去,其凶威足以让帝国周边任何尚存侥幸的势力胆寒。
如今,吕布这柄他亲手掷出,用以征讨东海之外那个蕞尔小国“樱庭”的绝世利刃,也凯旋而归。
这无疑是对他铁血扩张政策的最佳印证,也像一记沉重的警钟,轰然鸣响在那些潜藏在阴影之中,尚存异动之心的宵小耳边。
“宣!”
唐尘的声音不高,带着威严,瞬间传遍大殿。
“宣!吕布、裴元庆、宇文成都三位将军上殿觐见!”
殿门处的传令内侍立刻以更高的声调,将旨意接力般传递出去。
地毯上投下三道被拉得极长,带着浓烈沙场血腥与风尘气息的挺拔身影。
在殿内期待、审视、敬畏的目光注视下,三人迈着节奏统一的步伐,踏入这帝国权力的核心殿堂。
为首者,是一身傲骨,孝敬父亲的吕布。
一股睥睨群雄、舍我其谁的傲然之气,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
即便刚刚经历了一场灭国之战,他的盔甲依旧擦拭得锃亮,猩红的披风在身后微微摆动,宛如流动的鲜血。
他身侧稍后半步,左边是扛着那对巨大银锤、满脸桀骜不驯、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战意的少年将军裴元庆。
右边则是身形雄壮如山,面容刚毅如铁铸的宇文成都。
只是,与吕布的傲然、裴元庆的张扬不同,此刻的宇文成都,那刚毅的面容上却带着一丝晦暗,雄壮的身躯微微紧绷,甚至下意识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御座方向。
三人行至御阶之下,距离龙椅约十步之遥,动作整齐划一,甲胄发出沉重的摩擦撞击声,齐刷刷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震彻整个殿宇:
“臣吕布,裴元庆、宇文成都,奉旨征讨樱庭,今已功成,特来复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布抬起头,眼眸中,征伐后的浓烈煞气尚未完全消散,更闪烁着完成使命、建立功业的傲然与自得。
再次开口:“启禀陛下!末将等奉命东征,跨海而去,历经大小十七战,踏破樱庭全境,凡有抵抗之城池、部落,尽数诛灭,鸡犬不留!其所谓王族血脉,已斩尽杀绝!”
“其供奉邪神之神社庙宇,已焚毁拆平,其境内一切敢于持械反抗之势力,皆已连根拔起,片瓦不存!现今樱庭之地,已化为千里焦土,再无“樱庭”国号,真正是寸草不生,唯有我太初帝国之玄黑龙旗,傲然飘扬于那片废墟之上!”
他的话语简洁,清晰地描绘出了一幅樱庭之地亡国灭种,文明断绝的惨烈画卷。
殿中群臣虽早已听闻东征大军所向披靡,也预料到樱庭的结局必然凄惨。
但亲耳从吕布口中听到“寸草不生”这四个蕴含着无尽血腥与死寂的字眼,依旧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同时,他们对这几位将军,尤其是主导此战的吕布,那堪称凶戾的作战风格有了更为深刻和直观的认知。
“好!甚好!”
唐尘龙颜大悦,声音中充满了赞许与欣慰,他抚掌而言:“三位爱卿不畏艰险,跨海远征,浴血奋战,扬我太初国威于海外,壮朕声名于异域之邦,此乃盖世之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当重重封赏!”
唐尘思考一番道:“吕布,加封为征东大将军,秩同三公,赐金万斤,帛千匹,东海明珠十斛,另赐丹书铁券,可世袭罔替!”
“裴元庆,擢升为镇东将军,赐金五千斤,帛五百匹,府邸一座,准其组建三千“银锤卫”!”
“宇文成都,擢升为安东将军,赐金三千斤,帛三百匹,良驹百匹,以彰其功!”
他一一口气,对三人进行了极其丰厚的赏赐,爵位、官职、金银财帛、特权荣誉,毫不吝啬,尽显帝王对功臣的慷慨。
军人打仗,自然要论功行赏,虽然这些奖赏对吕布三人来说毫无意义。
但这种奖赏,是要做给下面的人看的。
“另外,此番征战的士兵,皆论功向朝廷申请封赏,这些就交给你们三位将军自行定夺。”
吕布三人再次感谢:“谢陛下!”
众臣纷纷向三位得胜还朝的将军投去羡慕,祝贺乃至谄媚的目光,低低的议论和道贺声在殿中回荡。
就在这封赏已毕,众人皆以为此番东征之事已然圆满落幕,准备山呼万岁以贺天威之时,领旨谢恩的吕布,却并未如同众人预料的那般起身。
他反而再次抱拳,身体挺得笔直,开口道:
“义父!孩儿尚有一事,关乎军纪国法,关乎陛下天威,不得不于殿前,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据实禀明!”
这一声“义父”,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显得格外突兀和亲昵,但唐尘只是微微挑眉,并未出言纠正,似乎默认了这种带着私人情感的称呼。
只是淡淡道:“讲。”
一个字,却给予了吕布继续下去的许可。
吕布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自进入大殿后就始终沉默寡言、脸色愈发不自然的宇文成都。
随即开口:“回义父!此番东征,前期一切顺利,我军势如破竹,樱庭蛮夷望风披靡,及至最后,攻陷其负隅顽抗之最后孤城,孩儿谨遵陛下“尽屠之,以绝后患”之明确旨意。”
“正欲挥军屠城,将城中残余之樱庭人等,无论王公贵族,亦或平民百姓,不分男女,尽数斩杀,以彰天威,以绝后患!然而...”
他话锋看向宇文成都,道:“就在我军刀锋即将落下之际,宇文成都将军却突然率其亲卫,强行拦于我军阵之前!并且他还以同僚之谊相胁,以将军职权下令,命其麾下士兵,将那些待宰的樱庭之人...排队!”
“排队?”
唐尘似乎被这个意想不到的词汇勾起了强烈的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冠冕上的玉藻随之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排什么队?”
唐尘的目光,落在了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盔甲里的宇文成都身上。
一旁的裴元庆此刻也忍不住了,用充满了鄙夷与不屑的眼神,狠狠地斜睨着身旁的宇文成都,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显然对此事亦是耿耿于怀,极为不齿。
吕布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斥责与质问:“孩儿本欲挥军屠城,将那城中残余的樱庭之人,无论男女,尽数斩杀,以完成陛下旨意!”
“但宇文成都却以“同为帝国效力,何必赶尽杀绝”为由强行拦阻!这还不算,他竟以其将军职权,下令麾下军士,将所有樱庭女子,无论老幼美丑,皆从人群中单独隔离出来,并未依令处死!反而...反而将其充作营妓,犒赏其三军将士,美其名曰“舒缓军旅疲乏,提振士卒士气”!”
吕布猛地抬手指向宇文成都,声色俱厉,如同在公堂之上指控罪大恶极的囚犯:
“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简直辱没我太初军威,玷污陛下圣明之光!更是公然违背了陛下“尽屠之”的明确旨意!此风若长,军纪何存?”
“国法何在?”
“孩儿心中不忿,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故不得不于殿前,据实以报!”
这一番当场指控,瞬间在朝堂之上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顿时哗然,交头接耳,议论之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文官队列中,那些饱读诗书、讲究礼义廉耻的大臣们,脸上纷纷露出惊愕、愤怒与鄙夷交织的神情,有人甚至气得胡须发抖,低声斥责着“荒谬绝伦!”“有辱斯文!败坏纲常!”。
而武将队列中,虽然也有不少人面露不以为然之色,觉得吕布有些小题大做,甚至私下里认为宇文成都此举虽有不妥,却也情有可原。
但在此刻群情汹涌之下,无人敢出声为宇文成都辩解。
无数道目光,或锐利,或鄙夷,或好奇,或冷漠,齐刷刷地聚焦在跪伏在地,身躯微微颤抖的宇文成都身上。
宇文成都自知理亏,面对吕布这毫不留情的当面斥责和百官那如同针扎般的各异目光,额头上渗出汗珠,紧咬着牙关,巨大的拳头在身侧紧握,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几乎要触碰到冰冷坚硬的玉石地面,仿佛想借此逃避这一切。
唐尘听完吕布这慷慨激昂的指控,脸上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严与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丝毫喜怒。
但他那隐藏在冕旒之后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与思索。
他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如同定格的枷锁,牢牢落在宇文成都那宽厚却此刻显得无比蜷缩的脊背上,声音平和,却带着足以压垮人心的压力:
“宇文将军,吕布方才所言,指控你违背军令,私纵敌俘,并以之犒军...可有此事?”
宇文成都浑身剧烈一颤,知道此刻已是避无可避,辩无可辩。
他猛地以头叩地,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连殿基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再抬头时,额角已是一片通红,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决绝:“回禀陛下!吕布将军所言句句属实!末将确实做了此事!末将知罪!”
“哦?”
唐尘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追问道,语气依旧平稳:“那么,给朕一个理由,为何要违背朕的明确军令,行此...特立独行之事?朕,需要听听你的解释。”
宇文成都抬起头,脸上横肉不受控制地跳动了几下,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武将特有的直白与粗粝:
“陛下!末将...末将麾下的儿郎们,自跨海东征以来,连日征战,餐风露宿,每日里不是在全速行军,便是在浴血厮杀,刀头舔血,枕戈待旦,神经时刻紧绷,心中难免积郁焦虑杀意,身体更是疲乏不堪,几近极限!”
“末将身为他们的主将,看着兄弟们如此辛苦,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与压抑,心中...心中实在不忍!末将以为...理当想办法让他们放松一下心情,缓解压力,方能保持战力,以应对后续可能之变故!”
“那些樱庭女子,本就是敌族残余,卑贱如草芥,猪狗不如!直接杀了怪可惜的,用她们来犒劳有功将士,既能泄去将士们心头之愤懑与杀意,又能提振士气,让兄弟们感受到陛下与朝廷的“恩赏”...故而...末将就...一时糊涂,下令如此行事了!”
他将“恩赏”二字咬得略重,似乎想借此为自己找到一丝立足之地。
他这个“放松心情”,“提振士气”的理由一说出来,文官队列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和更加激烈的低声斥责“荒谬!”
“强词夺理!”“岂有此理!此乃禽兽之行,岂可归于爱兵?”。
就连一些原本觉得情有可原的武将,此刻也觉得脸上无光,纷纷移开目光,不愿与之为伍。
这种行为,在军旅之中,私下里或许偶有发生,大家心照不宣,但一旦摆到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尤其是公然违背了皇帝陛下“尽屠之”的明确旨意,就显得格外刺眼、愚蠢,并且触碰到了帝国军纪法度的底线。
然而出乎所有文武百官意料的是,龙椅之上的唐尘在听完宇文成都这番粗鄙却直白的辩解后,并未立刻勃然大怒,厉声斥责。
他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沉吟,手指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特的“理解”:“嗯...宇文将军爱兵如子,体恤下属艰辛,此心...朕,知道了。”
他话锋随即一转,带着冷漠:“虽然,军法森严,不容轻犯,朕之旨意,更不容丝毫折扣,但,念在你初衷乃是为了麾下将士能够保持战力,其心虽愚,其情...可悯。”
他目光扫过下方表情各异的群臣,仿佛在解释,又像是在定调子。
“而且,朕深知,那东海樱庭之地,偏居一隅,多生阴湿邪祟,其民风卑劣,狡诈凶残,畏威而不怀德,确非善类,其民亦不可常理度之,称之为“人”,已是抬举,与禽兽杂处之辈,与牲畜何异?”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因这意想不到的转折而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宇文成都身上:
“故而,宇文将军此番行为,虽不合军法,不值得提倡,更不可效仿,有违朕之初衷...但考虑到其情由与敌方之本质,朕,理解。”
这番几乎等同于开脱的论断,让殿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陛下这分明是在为宇文成都网开一面!
虽然加了“不合军法”、“不可效仿”的前提,但“其情可悯”、“朕,理解”这寥寥数语,无疑是将吕布那番义正辞严的指控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轻轻地、却又毋庸置疑地放下了。
许多文臣脸上露出不认同的神色,但慑于帝王之威,无人敢在此刻出言反驳。
宇文成都简直如同从地狱瞬间被拉回了人间,愣了片刻。
才猛地从巨大的震惊与恍惚中反应过来,激动得浑身颤抖,连连以头叩地,发出“砰砰”声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谢陛下隆恩!谢陛下理解!”
“末将知错了!末将一时糊涂,罔顾军法!末将再也不敢了!定当铭记陛下教诲!”
唐尘微微抬手,语气转而变得严肃起来,带着敲山震虎的意味:“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没你一年俸禄,削去此次东征所得赏赐之三成,并入国库,以儆效尤!”
“宇文成都,你需给朕牢牢记住,也需以此事告诫所有军中将士!士兵打仗,是为了消灭敌人,扞卫帝国疆土与荣耀,获取那流传青史的无上功勋!是为了践行朕之意志,横扫诸天!”
“若每个士兵,每个将领,都生出消灭敌人后,便要迫不及待地占据其财帛,凌辱其女子的鸟念头,久而久之,军纪何在?”
“锐气何存?目光何其短浅!此乃取祸之道,腐化之始,非常不利于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的长久发展与持续强大!”
“你们要追求的,是更广阔的的世界,是更高的境界,而非眼前这点蝇营狗苟!你可明白!”
这番话,既是对宇文成都一人的教训,也是对着殿内所有武将,乃至整个帝国军队的严厉敲打与警示。
“末将明白!末将谨记陛下教诲!定当深刻反省,整肃麾下军纪,绝不再犯!”
宇文成都声音洪亮,带着真心实意的后怕与感激,再次叩首。
处理完这段出乎意料却又被迅速平息下去的插曲,唐尘似乎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消耗朝议的精力。
他将目光投向殿外那无垠的苍穹,似乎看到了那冥冥之中、更高层次的存在。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一种宣布重大决策的庄严,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宇文成都事件上拉了回来:
“另外,朕在此,向众卿宣布一事!”
声音如同洪钟,震醒了尚在消化刚才那场风波的文武百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御座之上,屏息凝神。
“经过孔明与庞统两位爱卿,不眠不休调动帝国诸多资源,推演周天星象,探查大地灵脉,终不负朕望...已然找到了通往那传说中“仙界”入口的可行之法!”
权臣一听皆喜皆惊。
“什么?”
“仙界入口!”
“我的天!真的找到了!”
“诸葛丞相和庞统丞相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陛下天威,连仙界之门也能寻获!”
“那我们太初帝国可以出兵征伐仙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