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船?”
唐尘倒是忽略这个问题,西荒之地贫瘠自然是没有发展过水军。
出海那就需要船,而长久在海面行驶,需要有丰富经验的水军...
但一想到这吕布这种逆天猛将,无论是陆地还是水战,也不会影响他的实力。
唐尘笑道:“既然没船,那就命令吕布,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抢,也要给朕抢出一条通往海上,阻敌于陆地之外的路来!”
“我相信他能做到。”
“还有!”
“另外通知韩信,北庭徐胜天的兵马,不需要他分心担忧,朕会亲自领兵,去会会那位北庭镇北王,他的任务目前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给朕砸开响夷州这座硬骨头!”
“嶂南的战事,必须在樱庭那帮砸碎踏足这片土地之前,彻底终结!”
“遵旨!”
侍卫与传令官同时躬身领命,带着对唐尘这位陛下赤诚的信服与敬畏。
两人迅速转身离开。
唐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寒光微闪。
唐木白通樱庭的蠢行,像触及了他的逆鳞,原本还想稳打稳扎慢慢吃掉嶂南,如今自己这个蠢堂哥,逼得他必须加快步伐。
甚至不惜动用更激烈的手段。
唐尘不仅要赢下嶂南,赢下北庭与朝廷,更要彻底,将所有潜在的威胁,无论是内部的腐朽还是外部的豺狼,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目之所及,这片土地,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规则,那就是他唐尘的声音和规则!
这个天下也只能有一个兵家,那就他唐尘。
也只有一个兵马,那就是西荒大军!
...
西荒前线军营。
军帐内。
深夜。
油灯摇曳,将韩信身影投在巨大的嶂南地形图上。
地图上城池关隘非常清楚。
他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中间那座被重重标记的雄城:响夷州。
吕布站在韩信身侧,即便静止不动,也散发着杀伐一切的暴力煞气。
陛下的圣旨已下,他这柄属于西荒大军最锋利的戟,随时待命。
“吕将军!”
韩信开口,手指落在地图上响夷州的位置。
“此地,嶂南最后的重兵集结之处,保守估计,守军不下四百万,而且,嶂南残存的八座城池,最后的兵马底蕴,也正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输送。”
四百万的主力,绝对不是小数目,但韩信说出,与吕布听到这个数字时,并无任何情绪变化。
对于他们来说敌人的人数多,无非就是多打几场仗的事。
上一次,唐木白妄想集结主力与唐尘的西荒大军在黄金城决一死战。
但西荒大军根本不给唐木白备战的机会,黄金城的失守,几乎是将唐木白所有信心彻底击溃。
随后西荒大军如烈火燎原,一路攻城掠地,最终,嶂南残部以及全部剩余大军不得不龟缩于此,试图凭借响夷州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韩信的手指沿着响夷州向后移动,划过潭城:“侯王府的守门之城”。
再指向更后方的曲春城,最终落在东边那四座临海的城池上。
“陛下来旨,命你直攻沿海一带,扫清障碍,构筑防线。”
吕布笑容狰狞兴奋:“大帅尽管吩咐!陛下指哪儿,末将就打哪儿!”
“哈哈,等的就是这一天!”
吕布虽全勇,却也并非全然无谋,他深知在大规模兵家战场的作战中,韩信的调度远比他个人的勇武更重要。
韩信点头,对吕布的态度很满意。
这大高个比李元霸听话多了。
韩信的手指转向地图左侧,点在距离响夷州约九十里外的一片复杂山地区域:“清西山”!
“想避开响夷州正面的战场,直插沿海一带,这是唯一的路径。”
随即韩信的指尖沿着地图上一条蜿蜒的,几乎被忽略的细小路径移动,道:“山势险峻,道路崎岖,行军艰难,但足以让你和你麾下的三万人马,悄无声息的绕过主战场,循此路而行,约半月,可抵达...泗黄洲。”
韩信的手指最终停在沿海的一个点上。
“此地的守军主力早已被抽空,你可轻易破之,当然你此次的任务,并非占领几座空城!”
韩信抬起头看向吕布,又指着地图:“而是在那里,建立起第一道防线!远在海对面的樱庭见嶂南之乱,必会兴兵来犯。”
“然后命你出海,主动前往樱庭之地讨伐踏平樱庭!”
韩信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以上是陛下的意思。”
“以我个人之见,吕将军还是不要渡海了,我军中将士几乎从未在水上,一旦水上作战,必然会引起不适。”
“你的职责,便是在他们还未踏上陆地之时,将其截杀于海上!总之,绝不能让樱庭一兵一卒,踏上这片土地!”
“海上截杀?踏平樱庭?”
吕布记住了这八个字,眼中的战意瞬间被点燃,他周身甚至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场。
“哈哈!好!大帅放心!有末将在,定叫那帮海外杂碎,葬身鱼腹,有来无回!”
“那末将告退!”
没有丝毫迟疑,吕布抓起方天画戟,转身大步出帐。
清点三万大军,在吕布的带领下,带着一往无前的煞气,朝着清西山的方向浩荡出发。
待到吕布离去,韩信的站在帅帐门前轻轻抬手,一名传令官立刻躬身听令。
“传令全军!”
“今晚对响夷州,发起全面总攻!”
“是,大帅!”
韩信看着夜空,自语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在他们所有援军抵达之前,彻底砸碎他们。”
响夷州。
这座被嶂南赋予了最后希望的坚固城池。
此刻像是一头浑身是伤,却依旧宁死不屈张着大獠牙的巨兽。
城墙高大厚重,布满了此前激战留下的斑驳痕迹:焦黑的火燎,深陷的巨石砸坑,以及那怎么也无法彻底清洗干净,已然发黑发暗的血迹。
城头之上。
密密麻麻站满了守城的嶂南士兵。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所有人都表情复杂。
他们手持兵刃,身披或完整或残破的甲胄,目光望向远方黑夜随时会出现移动的西荒军阵。
城内嶂南大军的人数非常庞大,足足四百万之众,站满了城墙每一个垛口。
后续还有兵力在城内紧张调动。
可是这股庞大的力量,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和...死气。
仔细看去,至少有一半的士兵,面容稚嫩或苍老,眼神麻木,握着兵器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们是兵家之战一方失败后,被从田间、从市井被强行抓来“充数”的壮丁。
他们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不懂为何而战,心中只有对战争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以及对那位坐在遥远侯王府中,做出疯狂决定的王爷的无声怨愤。
他们的士气,就如同今夜的秋风冷瑟。
而剩下的那些老兵,虽然眼神没有被抓来充军的将士那么飘忽不定,但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疲惫与阴霾。
连续的战败,嶂南领土的不断沦丧,后勤的艰难,尤其是近日传来的,王爷竟要引樱庭入寇的消息,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那是一种被背后之主无力与失望感。
压抑。
极致的压抑。
整个响夷州,都被这种绝望、悲愤而又无可奈何的压抑气氛笼罩着。
空气沉重都变得很浑浊。
城内凝重无生机。
士兵们之间很少交谈,偶尔的眼神交换,也充满了悲凉与决绝。
他们知道,最后的时刻,恐怕就要到了。
在这片绝望的氛围中,一个身影的出现,才勉强维系支撑起这支大军最后的魂灵。
统帅,庄凤。
他屹立在城门楼最高处,今夜他特意穿上那件当年老王爷赐予,他的一件刺绣着金色狮子的披风。
那栩栩如生,又威严的狮子好似在诉说着当年他立下赫赫战功时意气风发。
庄凤的面容疲惫,目光却很坚定。
几日前从侯王府带回的,不仅仅是唐木白那令人心寒的决断,更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巨大虚无。
此刻,站在这里,面对黑夜中随时会出现的那无边无际的西荒敌军,庄凤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丝毫的动摇畏惧。
那是一种历经无数次生死,看透最终归宿的平静。
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属于军人最后骄傲与尊严。
庄凤缓缓走过城垛,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或恐惧、或麻木、或决绝的脸庞。
他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这群守军的心跳上。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没有虚无缥缈的承诺,只是走了一圈后,用他那沉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将士们。”
声音不高,却踏实的像给每个士兵吃了一枚定心丹一样。
“看看你们的脚下。”
庄凤指向城墙:“这里,是响夷州,我们的身后,是潭城,是侯王府,是曲春城,是无数还在嶂南土地上挣扎求生的父老乡亲!”
“西荒人很强,没错。他们士气如虹,兵锋正盛,也没错。”
庄凤坦然承认敌人的强大,反而让士兵们感到一种奇异的真实与可靠。
“这里不管是曾经自愿从军,还是被这场战争导致强征兵役...但有一点不可抹去,那就是你们都是嶂南子弟,是我嶂南之地的好儿郎!”
“今夜!我们或许会死,会败,这座城,或许终究守不住。”
庄凤的声音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决心:
“但!我们是军人!军人的宿命,在沙场!军人的职责,是守护!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让敌人知道,我嶂南儿郎,没有孬种!”
“我嶂南的土地,绝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
“今日,本帅与诸位同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嶂南永在!万胜!”最后这句话,庄凤几乎是咆哮而出,声震城内!
“永在!万胜!!”
城头上,那些原本目光麻木的老兵们,率先被点燃了胸中最后的血性,他们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绝望和愤怒都吼出去。
就连那些充军的壮丁,也被这股悲壮的气氛所感染,他们终究是嶂南儿郎,怎能不热爱这片土地。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器,眼中多了几分血色。
庄凤看着被重新点燃些许士气的军队,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片悲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士气可以鼓舞,但实力的差距,却难以用士气弥补。
他知道,西荒大军前几次的进攻,恐怕连一半的实力都未曾拿出。
那些密报中说拥有着陆地神仙之境实力的西荒顶尖将领,至今还未曾真正出现在攻城战中。
而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将是一场,注定要被鲜血和失败染红的血战。
响夷州外,一公里处。
西荒大军列成的军阵,散发着比嶂南守军浓郁百倍的杀伐之气。
两百万大军,盔明甲亮,刀枪如林,在冷色的秋月下闪烁着沉重的气息。
他们早就做好冲杀的准备,只需一个信号,便会将前方那座城池撕成碎片。
与城头上的悲壮与压抑不同,西荒军阵中弥漫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一种对胜利的笃定,以及一种对战斗本身的渴望。
他们从踏入嶂南起,便一路高歌猛进,未尝败绩。
脚下的土地,敌人的尸骨,都在不断强化着他们“无敌”的信念。
在他们眼中,前方的响夷州,不过是一块稍微硬点的骨头,啃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大军最前方,韩信端坐于一匹白马之上。
他并未穿着多么厚重防御力高的军甲,只着一身白色战袍,整个人与身后的百万大军气息融为一体,成为了这架庞大战争机器的绝对领导者。
韩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吕布那般炽热的战意,也无庄凤那般悲壮的决绝,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
他的目光,越过这一公里的距离,看到了响夷州的城门。
抬头看了眼夜色。
时机已到!
韩信缓缓抬起左手。
整个西荒军阵,随着他这个动作,所有的人都挺起胸膛,准备好了。
下一刻,韩信振臂向前一挥,动作简洁而有力。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命令,随着令旗的挥舞和传令官声嘶力竭的呐喊,传遍全军:
“全军!出击!”
“杀!!!”
喊杀声顷刻划破黑夜!
两百万西荒精锐,在同一时刻,发出了震动天地的怒吼!
吼声甚至将夜空月亮边的乌云都震得散开!
步兵方阵开始向前推进。
骑兵在两翼开始加速。
而在空中飞起百名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杀向城楼。
这些在空中的将士,其武道境最低都是宗师!
与此同时,韩信一个起跳,脚尖轻点马背,缓缓升空。
在他身后,“栈道”与“陈仓”两把剑,发出剑鸣,脱鞘而出,化为两道惊鸿剑光,环绕在他身周,剑芒吞吐,寒气逼人,将此刻韩信衬托得如同降临凡尘的战争之神。
他悬浮于半空,俯瞰着下方即将化为血肉磨盘的战场。
这一战,韩信决定亲自上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