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上浮现的那张脸,与林风别无二致,唯有一双眸子漆黑如渊,不见眼白,带着一种洞悉万物、却又冰冷无情的诡异笑意。它静静地“凝视”着门外的林风,那声“我等你很久了”如同带着某种魔性的回音,在林风的混沌识海中不断荡漾。
即便是以林风如今武皇之境、历经无数磨砺的心志,在这一刻,神魂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涟漪。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另一个自己”时的错愕与警兆。
“装神弄鬼!”林风眼神一厉,混沌皇威如同山崩海啸般朝着那黑门压迫而去,“不管你是何物,敢阻我路,唯有湮灭一途!”
磅礴的皇者伟力冲击在黑门无形的禁制之上,激起更加剧烈的波纹,但那扇门以及门上的“脸”,却岿然不动。
“湮灭?”“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诡异的弧度,那漆黑的双眸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林风的本心,“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内心深处,那不愿面对的……‘影’?”
它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变得与林风一般无二,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
“你一路走来,吞噬万物,炼化龙巢,执掌归墟,看似风光无限,可曾真正问过己心?”
“混沌道体,包容万法?呵呵……那你可曾包容过自身的‘恶’?包容过那潜藏在心底的……杀戮、贪婪、以及……对力量的无限渴望?”
“守墓人?守护平衡?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你不是在利用这份职责,满足你不断变强、凌驾众生的私欲吗?”
“看看这魔渊,这无尽的混乱与堕落,何尝不是你内心某个角落的……映照?”
一句句低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向林风道心之中那些潜藏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细思的角落。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引动着修行者最本源的自我质疑与心魔!
林风周身混沌气流微微紊乱,识海之中,那原本平静的混沌漩涡,竟隐隐有了一丝躁动的迹象!一些被他以强大意志压制或忽略的负面情绪、战斗中的暴戾、对更强力量的渴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开始泛起波澜!
“闭嘴!”林风怒喝一声,声若惊雷,强行斩断那无孔不入的魔音侵蚀!【归墟镇守】印玺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幽光,稳固神魂,涤荡心魔。
他眼神冰冷地盯着门上的“自己”:“区区心魔幻象,也敢乱我道心?我的道,我自己走!我的路,我自己选!何须你来置喙!”
“是吗?”门上的“林风”笑容不变,漆黑眼眸中却仿佛有漩涡流转,“若我非幻象呢?若我……便是你舍弃的、不愿承认的、那部分真实的‘你’呢?”
话音未落,那光滑的门板之上,竟然如同水波般,开始荡漾出清晰的景象!
那景象,并非虚构,而是林风亲身经历过的、某些被尘封或刻意淡忘的记忆片段!
画面中,他在坠龙渊为了吞噬龙煞,不惜以身犯险,近乎疯狂;他在流云城一拳废掉欧阳烈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与漠然;他在斩杀暗星楼杀手、甚至炼化黑蚀魔皇时,内心深处那丝对力量掠夺的快意;还有……在面对南宫璇玑的求助时,那一闪而逝的、将其视为“可利用盟友”的念头……
这些细微的、被宏大目标与坚定意志所掩盖的“阴暗面”,此刻被那扇诡异的黑门无限放大,清晰地呈现在林风眼前!
“看啊……这才是真实的你。”“镜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承认吧,你与我,本为一体。所谓的守护,所谓的责任,不过是你为自己披上的华丽外衣。内心深处,你渴望的是吞噬,是征服,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绝对力量!”
“加入我吧……推开这扇门,接纳真实的自己……我们将融为一体,不再有束缚,不再有伪善……届时,诸天万界,皆在你我脚下颤抖!归墟?灾劫?都将成为我们登临绝巅的踏脚石!”
更加磅礴的诱惑之力汹涌而来,冲击着林风的道心!那扇黑门之后,仿佛传来了无尽力量与“绝对自由”的召唤!
林风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紧咬着牙关,混沌道果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与那诱惑之力激烈对抗。
他知道,这是修行路上最为凶险的“心魔劫”!而且,是由这诡异黑门引动的、针对他自身道心破绽的终极拷问!
一旦道心失守,被其蛊惑,恐怕真的会万劫不复,沦为这“影”之力量的傀儡,甚至可能如那黑蚀魔皇一般,成为“影”的一部分!
“我的道……是混沌!”
“混沌包罗万象,演化万千,自然也包括善恶、正邪、光暗!”
“我承认我有私欲,有恶念,有对力量的渴望!但正是这些,与我的守护之念、与我的责任之心,共同构成了完整的‘我’!”
“它们是我的一部分,但我……绝不会被它们主宰!”
林风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布满了血丝,但那混沌之色却前所未有的纯粹与坚定!他不再抗拒那些被引动的负面情绪,而是以混沌道心,将其包容、审视、乃至……炼化!
混沌识海中,那躁动的漩涡渐渐平息,反而因为接纳了这些“阴影”,变得更加厚重、更加真实!那枚混沌道果,也仿佛褪去了一层虚幻的光晕,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包容一切的苍茫道韵!
他看向门上那依旧带着诡异笑容的“镜我”,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你,不过是我道心尘埃映照出的虚妄之影。”
“想吞噬我?凭你……也配?”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头顶【归墟镇守】印玺轰鸣,左手古戒与识海源石共鸣到极致,一拳汇聚了全部混沌皇力与寂灭真意,朝着那扇诡异的黑门,悍然轰出!
“给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