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约定的时间一到，亚伦果然派了人来，依旧是那名沉默的守卫，将他们带到了那间位于地下的观测指挥中心。
这一次，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墨渊走在最前面，步履沉稳，眼神锐利。
跟在他身后的洛青阳，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往日的锐气，那股萦绕不散的虚弱感明显减弱。
零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她眼底似乎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更加活跃的数据流光。
亚伦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站在悬浮操作台前，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目光在洛青阳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诸位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收获不小。”
“亚伦顾问。”墨渊开门见山，没有废话，“我们接受交易，前往枯萎沼泽。”
“明智的选择。”亚伦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但是，”墨渊话锋一转，语气强硬，“交易的条件，需要明确。”
“哦？”亚伦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说说看。”
“第一，情报共享。”墨渊竖起一根手指，“你手中所有关于枯萎沼泽的地理、环境、辐射数据、已知威胁类型，以及那个‘法则碎片’可能的表现形式和能量特征，我们必须全部掌握。”
“可以。”亚伦爽快答应，操作台光屏上立刻开始滚动显示大量关于枯萎沼泽的详细资料，包括高精度地图、辐射热点分布、已知变异生物图鉴，以及一些模糊的能量波动记录。“这些是K-77观测站历年收集的所有相关数据，会对你们开放权限。”
“第二，装备和支持。”墨渊竖起第二根手指，“我们需要足以应对极端辐射环境、高强度战斗以及可能出现的‘法则异常’的装备。包括但不限于防护服、武器、载具、医疗补给，以及……能源。特别是应对那种‘扭曲法则之力’的方案或设备。”
亚伦沉吟了一下：“高级别防护服和基础武器、补给可以提供。载具……可以给你们一辆经过改装的、适合沼泽地形的轻型全地形车。但是，专门应对法则异常的设备……”他摇了摇头，“这类技术极其稀有且不稳定，壁垒也无法量产。我们最多能提供一些高纯度能量屏障发生器，可以在短时间内隔绝一定程度的异常能量影响，但能否对抗碎片本体的力量，无法保证。”
他看向零：“或许，你们这位观测者小姐的‘系统’，在获得足够能源支持后，能开发出一些临时的应对策略。”
零微微颔首，没有否认。她的系统确实包含一些针对异常能量的分析和对策模块，但之前受限于能源和权限。
“第三，自由与后续。”墨渊竖起第三根手指，也是最关键的一条，“这次行动，我们拥有完全的自主指挥权，壁垒不得干涉我们的具体行动。无论成功与否，行动结束后，我们必须获得离开壁垒的自由。如果成功回收或稳定碎片，我们需要额外的报酬——包括但不限于更多关于其他‘法则碎片’或位面相关的情报，以及必要的物资支持。”
亚伦听完，脸上那习惯性的笑容淡去了几分，他走到观测窗前，看着下方庞大的能量核心，沉默了片刻。
“自主指挥权可以给你们，我只要结果。离开的自由……也可以，前提是你们没有对壁垒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或威胁。”他转过身，目光深邃，“至于后续报酬……那要看你们能带回什么，以及，你们是否还有价值继续合作。”
这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有些冷酷。但墨渊要的就是这种直白。
“成交。”墨渊沉声道。他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很好。”亚伦脸上重新浮现笑容，“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零小姐，你可以连接壁垒的战术网络，下载所有开放数据，并提交你们的装备需求清单，我会让人尽快备齐。另外……”
他抛给零一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幽蓝光泽的芯片。
“这是临时能源接口授权和一部分观测站基础武器库的访问密钥。你的‘系统’应该知道怎么用。希望能提升一点你们的生存概率。”
零接过芯片，手指接触的瞬间，芯片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的手腕。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快速接收和处理着庞大的信息流。
谈判结束，众人没有多做停留，立刻返回安置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房间内，气氛紧张而忙碌。
零坐在角落，双眼紧闭，周身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正在全力下载和分析枯萎沼泽的数据，同时利用亚伦提供的权限和密钥，优化自己的系统功能，并筛选合适的装备。凯文在一旁协助，利用他的逻辑思维帮助零筛选和分类海量信息，找出最关键的部分。
萧烬、赵清悦和夏薇则围在零偶尔共享出来的全息投影前，仔细研究着沼泽的地形和已知威胁。
“看这里，地图上标注为‘腐化泥潭’的区域，辐射读数爆表，而且有强烈的能量干扰，连观测站的探测信号都无法深入。”
“还有这个，‘扭曲林地’，上面的变异植物据说有精神污染效果，能让人产生幻觉自相残杀……”
“这种‘影鳞鳄’……体型比旧世界记录大了三倍不止，甲壳能硬抗小口径机炮……”
每一条信息都让人头皮发麻，枯萎沼泽的危险程度，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墨渊则和洛青阳在一起。洛青阳正在房间空地上缓缓活动身体，适应着快速愈合的伤口和重新流淌起来的力量。他尝试挥拳，带动气流，虽然威力远不及全盛时期，但那种力量回归的感觉让他信心倍增。
“感觉怎么样？”墨渊问道。
“还行，再有一天，恢复七八成战力问题不大。”洛青阳抹了把汗，眼中战意燃烧，“妈的，这次要是再碰到那些鬼东西，非得把它们轰成渣不可！”
墨渊点点头，递给他一杯水：“不要大意。沼泽里的威胁可能更诡异。亚伦提供的能量屏障发生器是关键，但要节省使用。”
“明白。”
这时，零睁开了眼睛，看向墨渊：“装备清单已经提交，亚伦那边回复，两小时内备齐。另外，我利用密钥和临时能源接口，解锁了系统部分新功能。”
“什么功能？”众人都看了过来。
“一，短程高精度环境扫描，可以有效穿透大部分辐射迷雾和低级能量干扰，提前发现威胁。”
“二，基础能量武器优化模块，可以对壁垒提供的制式能量武器进行小幅效能提升和属性微调。”
“三，也是最重要的，”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蓝光，“我构建了一个初步的‘法则异常预警模型’。虽然无法直接对抗碎片，但可以在其能量场影响达到一定阈值时提前发出警报，让我们有机会开启能量屏障或做出规避。”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提前预警，在那种环境下可能就意味着生与死的区别。
“干得漂亮，零！”萧烬忍不住赞道。
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闭目优化她的模型。
凯文则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走到墨渊面前：“墨队，根据现有数据分析，枯萎沼泽的核心区域，能量反应最强烈的点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深红色的区域，“被称为‘死水湖’的地方。那里常年被浓郁的、带有强腐蚀性的绿色雾气笼罩，几乎所有探测手段失效。法则碎片最有可能就在湖底或者湖心岛。”
墨渊看着那个令人不安的红色标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
两小时后，亚伦承诺的装备送达了安置区。
众人看着摆放在房间里的物资，眼中都流露出惊叹。壁垒的科技水平确实远超他们的想象。
数套高级别密封防护服，轻便坚韧，自带空气循环系统和辐射过滤装置，关节处采用柔性材料保证活动性，头盔面罩是集成了夜视、热成像和数据链接口的复合镜片。
武器是数把造型流畅的能量步枪，以及几把高周波切割刃。零拿起一把能量步枪，手指在枪柄某个接口一按，一道微光闪过，步枪的能量指示器亮度似乎提升了一小节。“优化完成，能量输出效率和射速提升约8%。”
还有几个巴掌大小、扁圆形的金属装置，就是亚伦提到的“单兵能量屏障发生器”，启动后能形成一个持续约三十秒的半球形能量护盾。
最后，是一辆停放在外面通道里的、充满工业美感的六轮全地形车。车身覆盖着厚重的复合装甲，轮胎宽大，适合沼泽泥泞地形，车顶还有一个可遥控的武器站，目前空置，但预留了接口。
“这车不错！”萧烬兴奋地绕着车转了一圈，“要是能加装一挺重火力就更好了。”
“别贪心，有这些我们已经比在废土时强太多了。”墨渊检查着车辆状态，沉声道。
将所有装备清点、分配、熟悉之后，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
出发，定在第二天清晨。
晚上，众人最后一次检查各自装备，给能量武器充能，将必要的补给打包上车。
墨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壁垒那永不熄灭的灯火，心中思绪翻涌。从归一剑宗到废土，再到这神秘的壁垒，如今又要踏入更危险的绝地。这一切的起点，似乎都围绕着昏迷的泠崖。
他走到隔壁房间，泠崖依旧安静地躺在医疗舱内，脸色红润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平稳，但那本源层面的虚弱，仪器检测不出来。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墨渊轻声自语，像是在对泠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回到房间，其他人都已经准备休息，养精蓄锐。零依旧坐在角落，进行着最后的系统自检和模型优化。洛青阳则在缓慢呼吸，调整内息，力求在出发前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萧烬、凯文、赵清悦和夏薇挤在另一个房间，虽然紧张，但彼此低声鼓励着，团队的氛围在共同的目标下，似乎冲淡了些许因零而产生的隔阂。
墨渊躺在坚硬的床铺上，闭上眼睛。
前路未知，危险重重。但他们没有退路。
为了泠崖，为了回家，也为了在这崩坏的万界中，争得一线生机。
明天，枯萎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