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的余威尚在空气中震颤,墨恒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更像是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漾开不安的涟漪。团队间的气氛微妙而紧绷,合作与猜忌的界线从未如此模糊。
青思渊面无表情地收回冥尘触手,仿佛刚才精准瓦解恐惧投影的并非是他。只有缃珩离得近,才能看到他绯红瞳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如同深海涡流般的锐利。墨恒的“帮忙”更像是一次精准的敲打,他在告诉所有人,他拥有在规则内翻云覆雨的能力。
“今日游戏全部结束。”
冰冷的声音宣判了暂时的休战。
众人沉默地散去,回到那压抑得如同囚笼的休息室。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却隔绝不了内心翻涌的浪潮。
缃珩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稍许放松。他抬眼,看向房间中央静立不动的青思渊。对方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渊的样子,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命运的戏弄,墨恒的挑衅,还有……那个意外的吻——都未能在他心底留下丝毫痕迹。
这种极致的冷静,在此刻却莫名点燃了缃珩心头一股无名火。也许是劫后余生的肾上腺素仍在作祟,也许是对未来未知惩罚的恐惧需要宣泄,又或许,他只是想确认,这片深海是否真的不会因他而起波澜。
他几步走上前,在青思渊面前站定,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执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喂,你刚才……是不是利用我?” 他指的是转动轮盘前,青思渊让他出手,说他“运气突出”的事。
青思渊垂眸看他,没有回答。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让缃珩心头火“噌”地烧得更旺。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他猛地伸手,抓住青思渊的前襟,力道之大,几乎将对方拉得一个趔趄。他仰起头,那双翠绿的眼眸里燃烧着灼人的光,像是要将眼前之人彻底看穿,“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只是个有点用处的‘变数’?一个可以随时拿来挡枪的……”
后面的话,被彻底堵了回去。
青思渊动了。
他并非被动承受质问,而是以一种近乎掠夺的姿态,猛地低下头,攫取了那双正在吐出指责话语的唇。
这个吻,与昨夜那个带着安抚和试探意味的触碰截然不同。
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如同冥河水母张开致命的触手,温柔而又彻底地缠绕住它的猎物,带着将其拖入深渊一同沉沦的决绝。冰冷与炽热再次交锋,却不再是试探,而是激烈的碰撞与交融。
缃珩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委屈、不安,都在这一瞬间被这个激烈到近乎凶狠的吻碾得粉碎。他能感受到青思渊身上那股沉寂的力量正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不是毁灭,而是一种更深的、近乎烙印般的占有欲。
他试图挣扎,手腕却被青思渊轻而易举地反扣住,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力量的悬殊在此刻显露无疑,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框上的蝴蝶,徒劳地振翅,却只能在那片名为青思渊的深海中,激起更汹涌的漩涡。
肺部的空气几乎被榨干,缃珩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身体微微发软。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青思渊稍稍退开了一丝缝隙,银白的发丝与暗红的发丝暧昧地交缠在一起,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彼此潮红的脸颊上。
缃珩翠绿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剧烈地喘息着,瞪着近在咫尺的罪魁祸首。
青思渊绯红的眼底暗沉如血,他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擦过缃珩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声音低哑得可怕,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强势:
“是变数。”他承认,随即俯身,再次在那红肿的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更具占有意味的吻,然后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但,是我的变数。”
缃珩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狂跳起来。所有的不安和猜疑,在这一刻奇异地烟消云散。他喘着气,不甘示弱地回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带着挑衅和认命的弧度:
“……操!你他妈……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他主动仰起头,再次迎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掠夺与抵抗,而是如同光与暗的终极共舞,激烈、缠绵,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烙印在对方的最深处。
而在无人察觉的阴影角落,墨恒的水晶球表面,一丝微光极快地闪过,映照出房间里那两道激烈交缠的身影。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变量之间的吸引力……果然是最无法计算的。”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接下来的‘游戏’,会更有趣了。”
激烈的亲吻,是危机中唯一的确认,也是风暴来临前,最深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