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掌印像座大山，带着一股能把骨头渣都碾成粉的劲儿，朝着广场压下来。
空气都被这掌印挤得呜呜响，广场上的石板开始一块块往上翘，裂缝里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 那是被掌印的魔气腐蚀出来的。
“完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弟子们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有的直接瘫在地上，有的抱着头缩成一团，还有的想跑却被吓得迈不开步。
秦昊和几位长老脸色惨白，拼了老命往光罩碎片里灌灵力，可那些碎片就像漏了底的水桶，怎么灌都存不住劲儿，眼看就要彻底散架。
厉无生悬在半空，青紫色的嘴唇咧得老大，露出一口黄牙。
“哈哈哈！秦昊，受死吧！” 他笑得肩膀直抖，“等我灭了你昊天宗，再把那小子抓回去慢慢熬汤喝！”
他的目光像毒蛇似的，死死盯着林九，眼里的贪婪都快溢出来了。
刚才林九爆发的那股神圣力量，让他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股力量竟然能净化他的魔气，喜的是要是能把这力量据为己有，别说称霸大陆，就算是飞升成仙都有可能！
林九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火炉。
厉无生那股化神期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骨头缝里都像是塞进了冰碴子，又疼又麻。
可他没往后退一步。
因为他怀里的塔罗牌，突然烫得像块烙铁！
“烫！烫死了！”
林九下意识地想把牌掏出来，可手指刚碰到衣襟，识海里就 “嗡” 的一声炸开了。
78 张塔罗牌像疯了似的转起来，牌面上的图案活了过来 ——
【战车】上的骑士扬鞭疾驰，【力量】里的女人抚摸着雄狮的头，【审判】牌上的天使吹响了号角……
最显眼的是【星币十】，牌面上的星币叮当作响，像在算一笔天大的账。
一股从没感受过的力量，顺着识海往四肢百骸涌。
这力量不像之前那么温和，带着股横冲直撞的狠劲儿，所过之处，厉无生那股阴寒的魔气就像雪遇着了太阳，滋滋地化了。
“嗯？” 林九愣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好像能 “看见” 一些奇怪的东西 ——
比如厉无生身后那团黑气里，藏着无数张哭嚎的人脸；
比如护山大阵的碎片里，还残留着昊天宗先辈的灵力；
再比如…… 千里之外，一座黑漆漆的山谷里，插满了白骨幡，幡下面压着个不断蠕动的黑影。
那黑影上，缠着和厉无生身上一模一样的黑气！
“那是…… 幽冥殿的老巢？” 林九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他细想，怀里的塔罗牌突然又是一阵巨烫。
这次不是热，是疼！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肉，疼得他浑身抽搐，眼前发黑。
“啊！” 林九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林九！” 秦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
“牌…… 我的牌……” 林九咬着牙，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星币十】正在往外 “吸” 他的灵力，吸得又快又猛，像是要把他抽成个空壳子。
而吸走的灵力，正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线，往他 “看见” 的那个黑漆漆的山谷里涌！
“这是…… 要干嘛？” 林九又惊又疑。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厉无生突然尖叫起来。
不是得意的笑，是真真切切的惊恐！
“怎么回事？我的总坛…… 我的总坛怎么了？！”
厉无生脸色煞白，双手抱着头，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布满了血丝。
他身上的黑气乱成一团，原本凝实的化神期气势像漏气的皮球似的，“噗噗” 往下掉。
“总坛？” 秦昊愣住了，“什么总坛？”
不光是他，广场上的弟子们也懵了。
这厉无生刚才还凶得像头吃人猛虎，怎么突然跟中了邪似的？
只有林九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他 “看” 到了 ——
那个黑漆漆的山谷里，大地正在往下陷！
插在地上的白骨幡一根接一根地倒，幡下面的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被不断裂开的地缝一点点吞进去。
山谷里的魔气乱成一锅粥，有的往上冲，有的往下掉，还有的互相撕咬，像是没头的苍蝇。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从他这里 “流” 过去的那股灵力！
那股灵力像把无形的犁，正在幽冥殿的老巢里翻江倒海！
“是我的牌……” 林九又惊又喜，“我的牌在反击！”
他终于明白【星币十】的意思了 ——
你想砸我的场子？
行啊，我先把你的老窝给掀了！
“不！我的宝贝！我的尸煞！” 厉无生疯了似的尖叫，声音都劈叉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九，眼神里的贪婪变成了怨毒，像是要把林九生吞活剥了。
“是你！是你搞的鬼！” 厉无生指着林九，浑身发抖，“你对我的总坛做了什么？！”
林九没说话，只是死死咬着牙。
他现在疼得快说不出话了，【星币十】吸灵力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但他能 “看” 到，幽冥殿的总坛陷得越来越深，那黑影挣扎得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彻底吞进地缝里。
“好！好！好！” 厉无生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里全是狠劲儿，“你毁我总坛，我就屠你满门！今天谁也别想活！”
他突然一抬手，把剩下的所有黑气都往掌心里聚。
那些黑气像疯了似的往他手心钻，很快就凝成了一颗黑得发亮的珠子。
珠子不大，只有拳头那么大，可散发出来的气息，比刚才那道掌印还要吓人。
广场上的弟子们吓得直哭，有的直接晕了过去。
秦昊脸色大变，把林九往身后一拉，对着几位长老吼道：“拼了！”
“拼了！” 几位长老也红了眼，把本命法宝祭到头顶。
金色的盾牌、银色的长剑、红色的丹炉…… 各种法宝灵光冲天，和厉无生那颗黑珠子的气息撞在一起，发出 “滋滋” 的响声。
空气都被这两股力量撕得乱七八糟，远处的山峰开始往下掉石头。
“哈哈哈！没用的！” 厉无生狂笑，“今天就是你们昊天宗的忌日！”
他举起那颗黑珠子，就要往广场上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
“嗷呜 ——！”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突然从广场中央响起！
是陈凡！
他手里的那把神器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剑柄上的金龙活了过来，张着大嘴朝厉无飞了过去！
金龙身上的鳞片金光闪闪，每一片都像面小镜子，把厉无生的黑气照得无所遁形。
“什么？！” 厉无生吓了一跳，举着黑珠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能感觉到，这金龙身上的气息，正好克制他的魔气！
“滚开！” 厉无生怒吼一声，把黑珠子往金龙身上砸。
金龙也不含糊，张开大嘴就咬。
“咔嚓！”
金光和黑气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让人没想到的是，厉无生那颗看起来威力无穷的黑珠子，竟然被金龙一口咬碎了！
“不！” 厉无生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燃烧修为换来的力量，怎么会被一把破剑给破了？
金龙咬碎黑珠子，没停，继续朝厉无生扑过去，龙爪上还带着金色的火焰。
厉无生吓得魂都飞了，转身就跑。
他现在灵力耗得差不多了，总坛又出事，哪还有心思打下去？
“想跑？” 陈凡眼睛一亮，握紧了手里的神器。
金龙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速度又快了几分，一口咬住了厉无生的袍角。
“撕拉！”
厉无生的黑袍被撕下一大块，露出里面干瘦的后背。
后背上，竟然贴着一张黑色的符纸，符纸上用鲜血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
“那是什么？” 林九眯起了眼睛。
他 “看” 到，那符纸里藏着一股比厉无生本人还要邪恶的气息。
就在金龙的爪子快要抓到符纸的时候，符纸突然 “嘭” 的一声炸开。
一股黑色的浓烟冒出来，挡住了金龙的视线。
等浓烟散去，厉无生已经没影了，只有一道黑色的流光往西边飞，眨眼就不见了。
“跑了？” 陈凡愣了一下，想追。
“别追了。” 秦昊喊住他，声音里满是疲惫，“穷寇莫追。”
他刚才硬抗了厉无生一击，现在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几位长老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广场上静悄悄的，只有金龙在半空中盘旋，发出一声声威严的龙吟。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胆子大的弟子小声问：“宗…… 宗主，我们…… 我们赢了？”
秦昊看着厉无生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浑身是汗、脸色苍白的林九，重重地叹了口气：“赢了…… 暂时赢了。”
他知道，这次能打退厉无生，全靠林九和陈凡。
尤其是林九，刚才厉无生突然失控，肯定和他有关。
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林九靠在柱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怀里的塔罗牌终于不烫了，可他感觉自己像被抽干了似的，连抬根手指头都费劲。
但他心里却挺爽。
幽冥殿的总坛塌了？
厉无生跑了？
这波不亏！
他 “看” 了一眼幽冥殿总坛的方向，那里的地陷已经停了，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坑，连点魔气都没剩下。
【星币十】这招 “隔山打牛”，够狠！
“林九，你怎么样？” 秦昊走过来，递给他一瓶丹药，“快服下。”
“谢宗主。” 林九接过丹药，倒出一粒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进肚子，稍微缓解了点疲惫。
“刚才……” 秦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幽冥殿总坛出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林九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了看秦昊。
老宗主的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关心。
林九想了想，决定说实话，但又不能说得太明白。
“我也不知道。” 林九挠了挠头，装作一脸茫然，“就是刚才疼得厉害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手飞出去了…… 然后厉无生就那样了。”
他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塔罗牌，当然，秦昊看不到。
秦昊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肯定是你身上的那件宝贝在帮你。”
他刚才就觉得林九身上有股不一般的气息，现在看来，这小子肯定是得了什么上古传承或者神器。
难怪运气这么好，难怪能净化魔气，难怪能隔着千里毁了幽冥殿的总坛！
“看来，我们昊天宗真是捡到宝了。” 秦昊看着林九，越看越满意，“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
“谢宗主。” 林九松了口气。
“好了，不说这个了。” 秦昊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和陈凡，不然我们昊天宗就真完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林九还没说话，陈凡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那把神器，金龙已经回到了剑柄上，正懒洋洋地趴着。
“宗主，林九师弟肯定什么都不要。” 陈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要不…… 把奖励给我吧？”
“哦？你想要什么？” 秦昊笑着问。
“我…… 我想跟着林九师弟学扫地。” 陈凡小声说。
“噗 ——！”
旁边的几位长老刚喝进去的药汤差点喷出来。
学扫地？
这小子是不是打傻了？
放着好好的神器不认主，放着内门弟子不当，想学扫地？
林九也愣了，看着陈凡：“你学扫地干嘛？”
“因为我觉得，师弟你扫地的样子特别帅！” 陈凡一脸认真，“而且我感觉，你扫地的动作里藏着很厉害的剑法！”
林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陈凡是个武痴，而且脑回路有点清奇。
秦昊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想学就学！林九，你就带带他吧。”
“啊？” 林九傻眼了，“我？带他？”
“怎么？不愿意？” 秦昊挑眉。
“不是不是。” 林九赶紧摆手，“就是…… 我怕教不好。”
“没事，随便教教就行。” 秦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给你找个伴儿。”
他心里打得算盘精着呢。
林九这小子深藏不露，让陈凡跟着他，既能学到东西，又能盯着点，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一举三得！
陈凡可不管这些，一听秦昊答应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对着林九深深一揖：“多谢林九师弟！以后请多指教！”
林九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得，以后劈柴扫地，还得带个拖油瓶。
就在这时，负责侦查的弟子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慌。
“宗主！不好了！” 弟子喘着气，“西边的天际线…… 又黑了！”
“什么？！” 秦昊脸色一变，抬头往西看。
只见刚才被厉无生搅得乌烟瘴气的天空，西边又滚来一团乌云。
这团乌云比刚才那团还要大，还要黑，上面隐隐有雷光闪烁，透着一股比厉无生还要恐怖的气息。
“又来？” 林九皱起了眉头。
这幽冥殿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刚毁了他们的总坛，又来报仇了？
秦昊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金色盾牌：“看来，事情还没完。”
他转头看向林九和陈凡，眼神坚定：“准备战斗！”
林九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塔罗牌。
识海里，78 张牌再次转动起来，这一次，最亮的不是【星币十】，而是一张画着闪电和高塔的牌 ——
【高塔】！
林九的眼神亮了起来。
来就来！
谁怕谁！
今天正好试试，这【高塔】牌，是不是真能引来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