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多。
自郡守大人取缔烟花之地,许女子自谋生路,日后定会多起来。”女摊主眼中泛起水光,奴家原是紫金楼的姑娘,多亏殿下解救。”
听闻此言,两位才女心头震动。
她们深知风尘女子的苦楚,赢零此举令她们既惊且佩。
那些无依的女子如何安置?
可去香皂坊做工,或嫁与屯田军士。
殿下都安排妥当了。”女摊主拭着眼角回答。
石青璇暗暗颔首,原来每条政令皆深思熟虑。
真乃世外桃源。”尚秀芳由衷赞叹。
循着指引来到郡守府前,望着朴素的宅院,二人终于明白赢零为何深得民心。
他以民生为重,率先垂范,为东郡官吏树立楷模。
纵观列国君主,何人能及?纵使上古圣贤尧舜禹汤,亦不过尔尔。
烦请通传赢零殿下,有旧友自大唐而来。”
尚秀芳命守卫前去禀报,眸中盈满期待。
师妃暄凝视府邸深处,亦渴望一睹这位东郡郡守风采。
此人究竟何等模样?
虽未谋面,然东郡处处皆传颂其德政。
不多时,侍卫引二人入内,尚秀芳与石青璇终得见赢零真容。
赢零亦抬眼望向她们。
桑海城,郡守府。
闻报大唐故人到访,赢零略感诧异,疑是未婚妻李丽质亲临。
未料竟是名满大唐的才女尚秀芳,此女与皇室渊源颇深。
其身旁尚有一女扮男装之人。
原是秀芳姑娘。”
赢零与之仅有数面之缘,昔在大唐宫中曾邀其吟诵《春江花月夜》。
不知莅临东郡有何贵干?
昔日在大唐宫得闻殿下《春江花月夜》,秀芳深感震撼。
后闻殿下于咸阳又作《秦风》,列为秦军战歌,特来东郡求教新篇。”
恐要让姑娘失望,近来公务繁忙,未有新作。”赢零摇头道。
殿下日理万机,无暇吟咏,秀芳明白。”
尚秀芳莞尔一笑,那笑容足以融化坚冰:
然秀芳在东郡所见,实比诗词更令人动容。”
哦?愿闻其详。”
赢零兴起好奇,不知何事能令这位诗词大家如此赞叹。
所见至美者,正是殿下所颁三令分田、释奴、废娼。”
尚秀芳眼波流转,声若清泉:
秀芳自长安启程,途经大隋,自边关入东郡。”
此地景象迥异他国。
官吏勤勉亲民,百姓耕作热火朝天,昔时奴仆皆展欢颜。”
乡野间宣传政令的标语,亦成绝妙景致。”
姑娘谬赞了。”
秀芳所言字字属实。”
她轻声道:秀芳遍历诸国,亲见黎民疾苦。”
纵如大唐这般盛世,庶民仍受门阀欺凌,家破人亡者不可胜数。”
然东郡百姓面上,却见真心欢愉。”
马车甫入桑海城,便闻分田释奴二令,对殿下魄力钦佩不已。”
尚秀芳正色道:及至入城,又闻废除娼楼之令,欲救风尘女子,更不知如何表达感佩之情。”
诗词虽为秀芳所爱,然与殿下德政相较,不过萤火之于皓月。”
赢零对这般反应早有预料。
心怀天下者,见百姓因新政得福,自然心生敬仰。
更何况在众人眼中,赢零此举无异牺牲仕途,换取东郡百姓福祉。
至于废娼令,尚秀芳身为女子,感触尤深。
与殿下相谈甚欢,倒忘了引见,这位是石青璇姑娘,大隋公认的才女之首。”
赢零视线转向那位戴着半截面具、身着男装的女子。
青璇拜见赢零殿下。”
面具轻摘,展露出一张倾世容颜。
她如幽谷清泉般澄澈,又似雨后新竹般灵动。
眉目间透着清冷,嗓音却温婉动人,带着几分活泼韵味。
久仰青璇姑娘大名。”
赢零心知她乃邪王石之轩掌上明珠。
原本长乐公主也想同行,碍于身份不便前来。”
尚秀芳浅笑着取出绣花荷包:临行时公主托我转交此物,内藏一缕青丝,聊慰殿下思念。”
赢零:
他与李丽质不过数面之缘。
有劳秀芳姑娘了。”
赢零郑重接过,指尖触及柔软发丝。
二位此番可有其他安排?
仅是游历,能在桑海见识新政已是大幸。”尚秀芳道,如今百废待兴,我等愿为东郡效力,不知殿下可有吩咐?
赢零沉吟。
二人虽身怀绝技,但能助之事有限。
桑海废除娼楼已由焰灵姬办妥,唯余各郡落实。
然她们暂留不便远行。
可是令殿下为难?
确有要事相托。”赢零直言,我欲组建宣讲团,招募苦难女子与奴役,巡演各地唤醒民心。”
二位技艺超群,可愿指导培训?
当世百姓多不识字,赢零计划以戏剧传扬理念。
这般演出必受追捧,更易深入人心。
若遣团赴各国底层巡演《白毛女》等剧目,定能引发共鸣。
是要传授歌舞吗?尚秀芳对新颖形式略显疑惑。
歌舞为辅,重在演绎故事。”赢零解释,先创完整剧情,再按本演绎。”
原是戏剧,我在宋明两国见过。”尚秀芳恍然,若殿下需要,我二人愿指导那些苦难女子。”
那便拜托了。”
辞别之际,尚秀芳忽道:在东郡边陲遇一分田官吏萧何,办事干练,才华非凡。”
萧何之能,我早已知晓。”赢零淡笑,正是我派他历练的。”当初追随他的农家墨家子弟中,萧何、曹参、刘季皆在其列。
原是殿下安排,是我多言了。”她施礼告退。
途中,尚秀芳轻声问:初见赢零殿下,感觉如何?
从未见过如此亲民的贵胄。”石青璇眸光微动,更未料到他起居这般简朴。”踏入那座寻常宅邸时,她着实惊讶无奢靡装饰,赢零素衣简装,宛如普通文人。
若他为秦王,必是百姓之福。”尚秀芳点头,忽转话锋,不过我问的可是容貌你觉得殿下风姿如何?
“何来风姿之说?”石青璇眉尖轻蹙。
“殿下仪表堂堂,温润如玉,与你甚是般配。”尚秀芳掩唇轻笑,“你取下面纱时,他眼神分明一亮。”
“莫要胡说!”石青璇耳尖泛起薄红,“殿下只是初见好奇。
倒是你,专程为他而来东郡,却不敢明言。”二人嬉闹间,忽听马蹄声戛然而止。
郡守府前,一匹乌骓骏马昂首嘶鸣。
马背上的男子目光冷冽,周身气势逼人,令二女呼吸微窒。
“此人是谁?修为已达大天象巅峰,几乎媲美家父。”石青璇低声道。
“听侍卫禀报,似是秦皇近臣章邯,奉命而来。”尚秀芳神色骤变,“莫非秦皇欲对殿下不利?”
赢零在东郡推行的分田令与释奴令,不仅触怒了东郡本土的六国贵族与豪强,更撼动了整个秦国贵族与地主的根基。
这些势力在秦国经济中举足轻重。
作为强权统治者,秦皇嬴政若真要惩处赢零,恐无人能阻。
面对如此局势,赢零将如何应对?
尚秀芳与石青璇正自忧虑,郡守府外接连来了数位访客,内史腾、诸葛亮、雨化田、焰灵姬、少司命及徐福等人相继而至。
他们深知分田令与释奴令必招致秦国贵族激烈反对。
听闻章邯奉命抵达桑海城,众人立即赶来探听秦皇对赢零的处置。
此决定不仅关乎赢零命运,更牵动东郡未来与万民生计。
见众人入府,赢零淡然道:“诸位无需忧虑,父皇不会轻易受贵族左右。
章将军,请宣父皇口谕。”
章邯肃然宣告:“奉陛下之命,请九公子赴咸阳述职。”
闻此令,众人稍安。
述职意味着赢零仍掌郡守之职,然最终处置仍待秦皇定夺。
“请公子即刻随末将启程。”章邯道。
“如此急促?”内史腾讶然。
赢零对内史腾道:“东郡政务,托付于你。”
转而叮嘱诸葛亮:“分田令与释奴令推行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又对雨化田道:“你留东郡辅佐诸葛先生,监察六国贵族动向。”
简单交代焰灵姬等人后,赢零便准备动身。
“妾身曾言生死相随,纵使咸阳七日,亦当同行。”
“也罢,你随我同往。”赢零应允。
“我也去!”少司命罕见开口,赢零略思即允。
“少司命既随行,徐福先生也一道吧。”
赢零望向迟疑的徐福。
他知徐福不愿直面阴阳家众人。
“徐福先生,难道不想在阴阳家面前一雪前耻?你为我研制诸多珍宝,功不可没。”
此言一出,徐福目光炯然,拱手道:“徐福愿随殿下赴咸阳。”
“带上香皂、琉璃与红薯,皆为进献父皇之物。”
赢零自信能说服嬴政免罚,早已备妥对策。
“末将愿随殿下同返咸阳。”蒙毅上前一步,语气坚决。
“我推行的政令,连蒙氏家族亦难容忍。
你若同行,必受责难。”
“末将无所畏惧,誓死相随。”
见蒙毅心意已决,赢零只得同意。
“韩信、盗跖,你二人加紧操练农家与墨家弟子,待我归来,必有大用。”
安排妥当,赢零即刻随章邯启程。
抵达府邸大门时
赢零瞳孔猛然收缩,章邯及其随从皆显出震惊神情。
桑海城内。
郡守衙署外。
乌泱泱的民众将官署围得密不透风。
当大门开启的瞬间,万千视线同时聚焦在赢零身上。
郡守大人真要离开桑海吗?
大人乃我等再生父母,东郡岂能没有您!
若陛下惩处您,便是对东郡子民不公!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喊,百姓们竟堵塞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