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见之时，我不知她是你义妹，只觉得她与你气质很搭。
后来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这种感觉稍微冲淡了一些。
可今日见了谢真，那种不安和焦躁……又卷土重来了。”
谢凉眨巴着眼睛，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无力吐槽。
首先，他和谢真之间，向来只有兄妹之情；
其次，将军府遭遇变故，谢家存活下来的儿女无不性情大变！
他和谢真怎么就气质很搭了？
谢真那么“单纯”，而他如此睿智！
还有……
等等！
想到上次谢真来镇北坡时，夏浅的反常举动——
默默收拾行李，为他准备药物，叮嘱他双腿的各种注意事项……
谢凉恍然大悟！
难怪……
“所以，上次谢真到访镇北坡时，浅浅打算一个人离开？”
“我没打算走，我以为，离开的人会是你。”
“你觉得我会和谢真回京？”
“嗯……”
见她落寞颔首，谢凉无奈又宠溺地低笑一声，亲了亲她的发顶。
“浅浅真傻，即便要走，我也会带着浅浅一起。”
“那时候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我怎么知道你会怎么选。
而且，就算你当时想带着我一起回京，我也不会同意的。
我都打算好了，在镇上租个铺子卖羊汤，带着小夜，我们两个自力更生。”
谢凉：？
“浅浅要夏夜不要我？”
他气不过，控制着力道，轻轻啃了夏浅一口。
“那时候浅浅和夏夜还不认识呢！他还叫黑子呢，你就要他不要我！”
他的语气逐渐委屈了起来，嘤嘤求哄。
夏浅抬首解释。
“不是，不是要他不要你，我就是……不想搅进你和谢真之间……”
她放低了声调，愁烦又缓缓爬上了眉梢。
谢凉见状，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侧身坐到了自己腿上。
环着她的腰肢，拉住她的小臂，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郑重解释。
“浅浅，这个问题我只说一遍，我希望你听好，以后不许再为此事烦心——
从前，我把谢真当做自家姐妹，所以，从未对她动过龌龊心思；
今后，即便谢真以后不姓谢了，我也绝不会对她生出男女之情！！
不单单是她，所有女人都一样……
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你装满了，再无她人立足之地！”
夏浅愣愣怔怔地看着突然霸道的谢凉，一时有些语塞。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谢凉作为将军的霸气和威严。
以前，他在她面前总是哼哼唧唧，嘤嘤央求的形象，今日……
倒是让她耳目一新。
“浅浅……浅浅？”
见夏浅愣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谢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太凶了，他急忙缓和了神色，软声解释着。
“浅浅，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吓唬你，我只是……”
他欲言又止，面露窘色。
“浅浅怀疑我和谢真，这让我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我也很欢喜，浅浅会为了我动怒，说明浅浅在意我。
而且，相比上次的独自猜疑，浅浅如今能肆无忌惮地对我发脾气，还愿意把真实想法告诉我……
这说明，浅浅更加信任我了，这是好事。
我希望，浅浅以后每一日都能将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随意对我发泄，不要委屈自己。”
他用额头贴着夏浅的额头，轻声哄着。
夏浅也不再端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用力顶了顶他的脑袋。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是将军，我怎么敢和你发泄情绪？”
“有何不敢？镇边军谁人不知，谢将军不畏千军万马，却唯独惧内？
更何况，无论我是谁，是废人，是谢凉，还是镇边大将军……
我都是你的夫君，夫人向夫君发泄情绪，天经地义！
夫人什么也不必忧虑，尽管放肆打骂为夫就是。”
他说着，还拉着夏浅的手拍打自己的脸，被夏浅收手制止了。
“干什么，又开始犯傻了！”
“教夫人发泄情绪啊……”
“不要！你以前挨得还不够啊？”
“那不是浅浅打的，不算……”
二人笑着闹着，玩笑声传出角落，引众人艳羡。
不知过了多久，片片雪花纷扬落下。
夏浅倚在谢凉怀里，伸出手去接。
六角冰花落在温热手心，很快消融，虽隐匿了身形，但留下了一片冰凉。
夏浅知道……
这是它来过的证明，就如他们一样。
“谢凉，下雪了。”
“嗯，这应是边关最后一场雪了。”
“怎么就不算今年的第一场呢？”
“呵……也算。”
谢凉捧住她的手，随她一起接飘扬的雪花，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名字。
“浅浅在想张万森吗？”
“什么？”
“张万森不是你的家乡吗？浅浅刚来的时候，每次下雪就会念，‘张万森，下雪了’……”
呃……
夏浅讪笑。
一转眼，她都穿越过来半年之久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个梗，如今突然被谢凉提起……
她竟然觉得有些尴尬。
有一种正在被死去的回忆疯狂攻击的感觉……
她捧着一小洼雪水从他怀里站起，浅笑提议，转移了话题。
“谢凉，我们借着冬日最后一场雪，组织一场烤肉吧，刚好庆祝一下夺回南阳，首战告捷！”
谢凉抬了下眉头，立马意识到她这样做是为了应对今夜的“营啸”。
“浅浅是想……用庆功宴的方式，缓解弟兄们的压力？”
“嗯，缓解压力是其一；其二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现在很安全。
而且，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围着篝火烤肉，就算有人听到了什么异响，或是有谁做了噩梦，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恐慌。
哪怕真的有敌军夜袭，我们也能从容面对！”
“不愧是浅浅，总能让我醍醐灌顶，帮我另辟蹊径。”
夏浅谦虚笑笑，歪首询问。
“那你们原本打算如何预防营啸？”
“我听了梁伯川的禀告，怀疑晋军俘虏可能会使用什么诡计引发营啸。
便命人将他们送出南阳，远离弟兄，分别关押了。
只是，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就算能防止晋军俘虏搞鬼，却无法真正有效预防营啸。”
“嗯，从过往的例子分析来看……
营啸发生的根本原因就是士卒们常年打仗，精神总是高度紧绷。
而解决这一问题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带大家不时团建，放松一下，帮大家减轻精神压力和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