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磷的强光消散，夜色重归，但对于场中的十几名黑衣人而言，世界已经变成了地狱。
被数百支黑洞洞的后膛枪指着，那种金属的死亡气息，让这群自诩精锐的日本浪人和忍者，浑身僵硬，心跳加速。
“八嘎！突围！”
风间发出一声怒吼，作为身经百战的武士，他的本能压过了恐惧，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反手拔出那柄村正太刀，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寒芒，作势就要冲向包围圈。
其余的黑衣人也被他的吼声惊醒，纷纷抽出武器，目露凶光，准备拼死一搏。
他们还抱着一丝幻想，只要能冲进明军阵列，贴身近战，凭借高超的剑术就能扳回一局。
天穹小队的指挥官，看着他们拔刀的动作，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是冷漠地举起了手。
“准备。”
三百名天穹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
拉动枪栓，子弹上膛，举枪，瞄准，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致命。
“射击！”
指挥官的手，猛地挥下。
“砰砰砰砰砰！！！”
风间才踏出一步，他身前一名准备跟随他冲锋的浪人，上半身就被数发铅弹贯穿，胸膛炸开几个对穿的血窟窿，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另一名忍者，刚刚结印准备使用烟遁，烟雾弹才脱手，他的脑袋就被一发子弹打得粉碎，红的白的溅了风间一脸。
他们引以为傲的刀法，在子弹面前，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他们赖以生存的忍术，在绝对的火力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战斗，如果这能被称之为战斗的话，在半分钟之内就结束了。
枪声停歇后，现场只剩下浓烈的硝药味和血腥味。
地上，躺着十几具被打成了筛子的尸体。
只有风间被留做活口，只是被打中了四肢，此刻正躺在地上，和剩下十几个没断气的一起痛苦地哀嚎。
天穹军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上前收缴武器，捆绑俘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雷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几个活口，对身后的锦衣卫下令。
“带走，分开审。”
锦衣卫的诏狱，对这群东瀛来客来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地狱。
不到半天，被俘的风间，在经历了锦衣卫热情友好的招待后，把他祖宗十八代是干什么的都交代得一清二楚，雷鹰得到了一份完整的口供。
指使者，正是日本萨摩藩藩主，岛津光久。
目的就是为了窃取大明铁路的核心技术，同时尽可能地延缓工程进度，为他们自己仿制争取时间。
他们听说大明正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工程，便动了歪心思。
雷鹰拿着口供，向朱由检请示如何处置这几个俘虏和背后的萨摩藩。
“陛下，口供确凿。”
“臣请旨，将这几名倭寇头目，在京城午门外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同时，可派遣使臣，前往日本，问罪德川幕府，令其交出岛津光久，并赔偿我大明之损失！”
这是最符合大明一贯做法的处理方式。
然而，朱由检的系统，在分析了所有信息后，却给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案。
【系统分析：方案‘公开处决并外交问罪’。】
【优点：彰显国威，符合传统外交逻辑。】
【缺点：信息价值利用率低。俘虏作为一次性消耗品被处决，无法创造持续价值。外交问罪流程冗长，实际收益有限。】
【系统建议：启动‘资源最大化利用’预案。】
朱由检看着雷鹰，“否决。你的方案，低效。”
“执行新指令：一，剥夺所有俘虏的身份信息，从户籍、姓名到国籍，全部数据清零。”
“二，将他们，连同之前所有抓获的、有反抗行为的罪犯，统一编入特种工程营。”
“特种工程营？”雷鹰愣了一下，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番号。
“定义：该营，专门负责帝国工程中，最高危、最高强度、环境最恶劣的作业任务。”
朱由检语调平直，“西山新勘探出的三号煤矿，缺少第一批开拓矿道的劳动力。他们，很合适。”
雷鹰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把这群精锐的日本武士，当成消耗品，当成免费的、不计损耗的劳工！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狠！这是从彻底抹除掉他们“人”这个身份定义。
“臣遵旨！”
几天后，西山深处的一座新建煤矿里。
十几个被剃光了头发，身上烙着从001到012编号的新人，在监工的皮鞭和呵斥下，被驱赶着走进了那漆黑、潮湿、随时可能塌方的矿道。
曾经的萨摩藩上忍风间，如今的编号是001。
他看着自己满是血泡和煤污的双手，感受着肺部呛人的粉尘，身边是那些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同伴。
他曾是风，是影子，是萨摩藩的骄傲。
现在，他只是一个比牲口还不如的消耗品，一台活着的采矿机。
与此同时，朱由检的另外两道指令，也开始执行。
第一道，他命令《大明日报》，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用极小的篇幅，刊登了一则消息，标题是《京畿捕快剿灭海盗，工程沿线恢复安宁》。
内容轻描淡写，只说有小股海盗流窜至内陆破坏，已被悉数剿灭，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二，命雷鹰将那份附有风间亲笔画押的口供，以及每个俘虏被剃发烙印前的清晰画像，装入特制信筒，由一艘伪装成商船的锦衣卫快船，秘密送往日本江户。
半个月后，江户城，德川幕府将军府。
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看着手中那份来自大明的礼物，和他安插在大明商船上的探子，冒死传回的关于铁路神迹和蒸汽巨兽的情报，冷汗浸透了他的里衣。
报告上的每一个名字，每一张脸，他都认得，那都是萨摩藩最精锐的武士！
而现在，他们成了大明皇帝矿井里的奴隶！
大明皇帝没有派使臣来问罪，没有要求赔款，甚至没有公开宣扬此事。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把证据和人犯的下场，直接扔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德川家光毫不怀疑，那个连自家士绅都敢成千上万地杀，能造出钢铁巨龙的怪物皇帝，绝对有能力将整个日本都变成他的所属地。
在他惊魂未定之时，一名家臣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将军大人！不好了！长崎港外，出现了……出现了三艘大明的黑色怪物船！”
“它们冒着黑烟，不用帆就能跑得飞快！船上的炮口，正对着我们的炮台！”
德川家光眼前一黑，手中的纸散落一地。
一支小型的，改装了蒸汽机和新式火炮的巡逻舰队，以“追捕逃逸海盗”为名，开始在长崎外海，进行“友好”的常态化巡航。
杀人，还要诛心。
德川家光知道，他必须给大明皇帝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