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暴前的宁静
关键词： 雪后初晴，全城躁动，三大家族动向，最终准备
大雪在肆虐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天明时分渐渐停歇。
铅灰色的云层散开，久违的、略显苍白的冬日阳光，勉力穿透寒冷的空气，洒落在银装素裹的黑岩城上。屋檐下挂着晶莹的冰凌，积雪覆盖了街道的污秽与杂乱，放眼望去，一片洁白，仿佛将这座城市的喧嚣与残酷暂时掩埋。
然而，这看似纯净宁静的表象之下，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动与热流，正在整个城市的地下汹涌奔腾，随时准备破冰而出。
林风推开干草安全屋的门帘，深深吸了一口雪后清冽冰冷的空气。肺叶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感到一种通透的舒畅。灵泉的洗礼不仅治愈了他的重病，似乎连这具身体的根基都被夯实了几分，对寒冷的耐受力显着增强。
他走出破庙，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的轻响。目光所及，城市正在从冬日的沉睡中苏醒。人们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雪，商铺重新开张，车马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往日生活琐碎的气息，而是一种名为“机遇”与“命运”的硝烟味。
升仙大会！
这个词汇，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在黑岩城的每一个角落炸开、沸腾。
“听说了吗？青岚门的仙师已经到了！就住在城主府里！”
“真的？什么时候开始检测灵根？”
“就在三天后！城中心广场！所有六岁到十六岁的娃子都能去试试！”
“唉，我家那小子肯定没戏，能有个四灵根我就烧高香了……”
“赵家那位小公子，据说天生异象，说不定是单灵根的天才！”
“王家和李家这次也铆足了劲，听说都把家族里适龄的孩子集中起来特训了……”
类似的议论，充斥在茶馆、酒楼、街边、巷尾。希望、焦虑、羡慕、嫉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座冰雪初融的城市，仿佛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林风沉默地行走在清扫出的小道上，耳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丝有用的信息。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听到的碎片信息与他之前收集的情报进行整合、分析。
三大家族的动向，愈发清晰：
赵家： 行事最为高调。家族护卫明显增加了在主要街道的巡逻频率，其家族子弟更是意气风发，尤其是那位年仅十二岁、据说天生神力的赵家小公子赵虎，几次骑马招摇过市，毫不掩饰其志在必得的姿态。赵家控制的铁匠铺，近日更是日夜赶工，似乎是在为仙师们打造什么器物，极尽讨好之能事。
王家： 依旧沉稳，但暗流涌动。林风注意到，王家药铺近日收购了一批年份颇高的珍贵药材，用途不明。其家族子弟较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王家庄园附近的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隐约有药香和奇异的灵气波动传出，似乎在进行某种秘密的准备或药浴淬体。
李家： 手段更为巧妙。李家利用其广泛的人脉和商业网络，频频与暂住城主府的青岚门外围人员接触，试图打通关节。同时，关于李家小姐李婉清身具特殊“灵体”的流言，开始在市井间悄然传播，为其造势。李家的绸缎庄更是推出了一批绣有祥云、仙鹤等图案的新衣，颇受追捧，显然是想在仙师面前留下好印象。
三大家族，如同三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围绕着“升仙大会”这块巨大的蛋糕，展露着各自的獠牙与手段。他们都渴望自家能出现被仙师看中的天才，以此巩固家族地位，甚至获得仙门的赏赐和更长久的庇护。
而对于无数平民和像林风这样的底层之人而言，这更是一场足以改变命运，甚至惠及家族的旷世机缘！哪怕只是最差的五灵根，只要能踏入仙门，就意味着脱离了凡俗，拥有了追寻长生的资格！
整个黑岩城，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家族，还是挣扎求存的平民，所有人的心，都被“升仙大会”这四个字紧紧攫住。
林风感受着这弥漫全城的躁动，内心却异常平静。
风暴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也最是考验心性。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背景可以依靠，没有资源可以堆砌，甚至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他拥有的是最差的“废灵根”资质。他所能凭借的，只有这具被灵泉改造后稍显强健的身体，一个不断成长的神秘空间，以及一颗历经生死、属于王牌特工的坚韧之心。
他回到了破庙，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
首先，是情报的最终确认。他再次冒险靠近城中心广场，远远观察。那里已经开始搭建高大的台子和一些奇特的、铭刻着符文的石柱（检测灵根之用），有穿着不同于城卫兵服饰、气息明显更加强大精悍的人在周围警戒，想必就是青岚门的低阶弟子。他默默记下了场地的布局、可能的入口和检测流程的大致模样。
其次，是自身的调整。他利用空间内的时间加速（虽然目前仅能作用于黑土地及其上的植物，对他自身修炼加速效果极其微弱，但聊胜于无），尽可能地进行《五行基础要诀》的感悟，试图加深对五行灵气的理解。同时，他持续饮用灵泉水，巩固身体状态，确保在检测时处于最佳状态——哪怕资质差，至少精神面貌不能显得萎靡。
最后，是应对各种可能性的预案。
最好的情况，他被检测出灵根（哪怕是五灵根），并被青岚门收入门下。那么他需要准备的，就是如何在一个陌生宗门内立足，如何隐藏自己的空间秘密，并利用宗门资源快速成长。
最坏的情况，他连灵根都没有，或者因为资质太差而被拒之门外。那么，他就需要立刻启动备用计划——利用空间能力，想办法在黑岩城谋取一条特殊的生路，或者冒险离开这里，去往别处寻找机缘。那枚神秘木符和那块碎灵，或许会成为关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检测过程中，他的空间能力或者穿越者的灵魂特质被高阶修士察觉，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这是他最需要警惕，却也最无法掌控的风险。
他将这些可能性在脑中反复推演，如同前世执行任务前制定作战计划一般，力求周全。
夜幕再次降临。
破庙外寒风依旧，但冰雪开始消融，滴滴答答的水声敲打着寂静。庙内，林风的安全屋里，干燥而温暖。
他取出一块烙饼，慢慢吃着。目光透过油布的缝隙，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那里，几颗寒星顽强地闪烁着。
明天，风暴就将正式拉开序幕。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枚神秘木符，感受着其冰凉的质感。又将意识沉入空间，看了一眼那洼恢复了些许的灵泉，以及旁边那把已然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实验干草”。
他的底牌不多，但每一张，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与希望。
“三天后……”
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刀。
无论前方是通天仙途，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将走下去。
这风暴，他迎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