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灯光昏黄，落在李宁玉苍白如纸的脸上，连她呼吸时胸口的轻颤都看得分明。张海杏的神魂轻轻飘到床边，指尖虚虚悬在她发顶，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心疼：“阿玉这脸色差成这样，连呼吸都带着颤，吴志国还在这儿添乱说些没用的，真是气人。”
零的神魂停在另一侧，目光锁着李宁玉紧抿的唇，语气沉了几分：“宁玉在忍。她清楚吴志国的心思是真的，但现在撕破脸，只会让金生火抓住把柄，不值当。”
话音刚落，房门被顾晓梦推开。她瞥见舱内情形，脚步一顿，立刻想转身退出去。
“有事吗？”李宁玉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叫住了她。
顾晓梦停在舱门口，目光冷冷扫过两人，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吴大队，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滚！”吴志国猛地厉喝，语气里满是不耐。
顾晓梦眸中寒光一闪，却没发作。
“顾小姐来的正是时候，”李宁玉面不改色地看向吴志国，话里藏着送客的冷意，“吴大队该回去了。”——她心里早已把“你可以滚了”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
吴志国却没动，反而俯身凑到李宁玉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李宁玉，你明知道我只会杀人！我也只有这点本事，能救你出去。”说完，他定定看了她几秒，才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吴志国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拐角，张海杏就急得在舱门处飘了半圈，对着零皱紧眉头：“什么叫只会杀人？他这哪是救人，分明是把阿玉往火坑里推！真以为凭蛮力能从这地方闯出去？到时候人没救成，还得把阿玉拖下水。”
零轻轻摇头，目光追着李宁玉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始终没松过劲，指节泛着白。他语气软了点：“宁玉心里有数，没把他的话当真。你看她，吴志国走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指节还在无意识敲着床单，肯定还在想破译的事。”顿了顿，他目光又沉了沉，“就是刚才吴志国凑那么近，呼吸都喷到阿玉耳边了，她肯定不舒服，只是没露出来而已。”
“戏看够了吧？”李宁玉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顾晓梦轻轻叹了口气，反手关上房门：“李科长，要不是我这个看戏的，你这台戏还得演下去。”她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李宁玉脸上，“你应该感谢我。”
李宁玉背靠着床头，仔细打量着顾晓梦，眼神清冷：“聪明漂亮，年轻，又是富豪掌珠。寻常千金小姐想钓金龟婿，无非是出国留学、参加舞会、开沙龙。”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请问顾小姐，到底是为什么，偏偏要进这种鬼地方？”
顾晓梦忽然笑了，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因为我要钓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金龟婿，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李宁玉微微扬头，追问。
顾晓梦突然俯身靠近，气息几乎要拂到李宁玉脸上，嫣然一笑：“是你，破译天才李宁玉。”
“这明摆着就是调戏吧！”张海杏急得在原地飘了一圈，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火气，“她离阿玉那么近，阿玉都往后缩了一下，没看见吗？”
李宁玉冷哼一声，猛地转过头去，不愿再理会。
“我可没有说半句假话，”顾晓梦却没退开，反而又支起身子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戏，“我和刚才的吴大队一样，那么的真心实意！”
张海杏立刻飘到李宁玉身侧，盯着顾晓梦的背影小声嘀咕：“这顾小姐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分寸都没有。不过阿玉肯定不信她——她最防着这种突然冒出来的示好，尤其是还带着点轻佻的。”
零的目光落在李宁玉转开的侧脸上，注意到她耳尖悄悄泛了点红，语气带了点了然：“宁玉不是不信，是有点慌。她习惯了把所有心思都算在台面上，突然被人这么直白地‘盯着’，还说要‘钓她’，反倒不自在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晓梦放在膝上的手，又补充道，“不过这顾小姐手里握着假密电却没声张，或许真能帮上宁玉——至少现在，她没站在金生火那边。”
听到顾晓梦的告白，李宁玉猛地转回头，眼神严厉地瞪着她。
“你别误会，我跟他不一样。”顾晓梦皱了皱眉，笑容褪去几分，多了些单纯的坚定，“因为，我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变成我？异想天开。”李宁玉语气高傲，带着几分不屑。
顾晓梦却突然伸手，双手轻轻放在李宁玉的腿上，目光紧紧锁着她：“我就是异想天开！就因为你今天在会议室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就有了这个疯狂念头。”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正是那封假密电，“这个，我也给你瞒住了。”
看到假密电的瞬间，张海杏眼睛一亮，连忙飘到零身边，声音里带着惊喜：“这顾晓梦居然真把密电藏下来了！还主动拿给阿玉看，没邀功也没要好处，看来是真想帮阿玉，不是装样子！”
零的目光落在李宁玉微微睁大的眼睛上，见她紧绷的嘴角松了些，语气也软了：“宁玉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这封假密电是金生火的杀招，顾晓梦愿意帮她瞒下来，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可当他看到顾晓梦放在李宁玉腿上的手，眉头又轻轻蹙起，“就是这顾晓梦太不端庄了，手还放在阿玉腿上没挪开，明里暗里还在调戏，没个正形。”
“没错！我看她就像情场老手，对着谁都能说这种话！”张海杏带着点恶意的揣测，眼神里满是警惕，“说不定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阿玉放松警惕，别到时候被卖了还帮她数钱。”
“额，这倒不至于。”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放缓，“她要是想算计宁玉，就不会把假密电亮出来——这可是她手里最大的筹码，真要耍手段，只会攥得更紧，不会轻易交出来。况且，凭她也算计不了宁玉。”
顾晓梦坐在床边，目光直直地看着李宁玉，继续说道：“我们很快就能脱困了。一时半会，金处长不会再来逼你、算计你了。”
李宁玉狐疑地看着她，刚想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让她忍不住弯了弯腰。
“是哮喘吗？”顾晓梦立刻站起身，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瓶甘草片，递到李宁玉面前，“喏，你可以试试这个。”
李宁玉看着那瓶药，眼神里满是警惕：“这是什么？”
“甘草片，对缓解哮喘咳嗽挺有用的，你试试看。”顾晓梦解释道。
李宁玉没有接，指尖微微蜷缩。
下一刻，顾晓梦又俯身靠近，语气悠悠的：“怎么？你怕我在里面放了氰化钾？”
李宁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药片，仰头吞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的自嘲：“有时候，我倒希望吃下去的是氰化钾。”说完，她撑着床头站起身，向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