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看着小花有点虚弱的身体，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他让老头快点带他们去能休息的地方，然后再研究接下来怎么走？
老头点头让大家跟着走，他在前头带路，脚步踏得又稳又急，竹篓里的草药叶子簌簌作响。
山路愈发陡峭，有些地方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外侧就是深不见底的雾霭，风一吹就传来呜咽似的声响。
罗雀始终走在队伍最后，目光像鹰隼般扫过身后的每一片雪花，连一只受惊逃窜的山鼠都没放过，被人悄悄尾随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对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山民。
黑眼镜跟在老头斜后方，墨镜后的视线没离开过老头的背影，嘴角还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大叔，三十年前进山，真的没找到宝贝吗？”
老头浑身一震，手里的柴刀差点脱手，回头时眼神里满是惊惶：
“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
黑眼镜弹了弹烟灰，目光掠过小哥，
“毕竟，能在这山里活下来，还能记住一个人三十年的，总不会是游山玩水的。”
黑眼镜知道长白山里的老物件特别多，要是说这个人当年一点收获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小哥没接话，只是在经过一处狭窄石缝时，伸手扶了一把差点滑倒的天真。
天真立刻站稳，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递过去，小哥摇了摇头，指尖在石缝边缘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罗雀立刻会意，从背包里取出绳索固定在旁边的大树上。
老头看着这一幕，喉结又滚了滚。
三十年前，也是在类似的地方，这个年轻人也是这样，没说一句话，就把受伤的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那时他问对方名字，对方只摇了摇头，只是一味的向前走。
三十年过去，对方的手还是那样干净，没有一点老茧，连扶人的动作都和当年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忍不住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哥没回答，黑眼镜却抢先开口：
“你不用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你把我们带到能休息的地方，钱少不了你的，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他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低了些，
“大叔，别琢磨了，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了的。”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老头脸色骤变：
“不好，到乱石坡了！”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雪地已经开始轻微震颤，无数碎石夹杂着雪层从上方滚落，朝着队伍砸来。
罗雀反应最快，立刻将三个小崽子按到旁边的岩石后，自己则抽出短刀，精准劈飞几块砸向小孩的碎石。
黑眼镜侧身避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抬手就钉住了一块朝老头砸去的石块。
而小哥已经纵身跃到了上方，黑金古刀横扫，寒光过后，滚落的碎石被拦腰截断，纷纷落在两侧，硬生生开出一条通道。
他站在坡顶，回头看了一眼下方，目光落在老头身上时，依旧平静无波，却让老头心里那点怀疑，瞬间被敬畏取代。
老头定了定神，握紧柴刀，加快脚步朝着小哥开辟出的通道走去：
“跟我来，这边有条近路，能绕开乱石坡！”
他的声音不再犹豫，甚至主动回头招呼队伍，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瞟一眼小哥的背影，对小哥身份的怀疑像颗种子，但是却怀疑里产生了敬畏之根，而且长势迅猛。
风雪卷着雪粒打在护目镜上，噼啪作响。
花爷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里，呼吸渐促，藏在手套里的手指悄悄蜷了蜷，长白山的寒冷让他后背的骨毒再次发作，再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恐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虽然小花没有说什么，但是步伐却越来越慢，黑眼镜时刻关注着小花的动态，小花一个没站稳，黑眼镜稳稳的扶住。
老人走在前方开路，登山杖戳进雪层的力道均匀，却不知何时放慢了速度，始终与小哥保持着半步距离。
转过一道雪脊，老人停下，弯腰拨开半人高的雪堆，露出后方一块避风的岩石凹陷。
“歇两分钟。”
他用询问的语气看向小哥，小哥面无表情。
黑眼镜点头，摘下手套从背包里摸出保温毯，利落地铺在岩石上，又从侧袋翻出暖宝宝，撕开封口塞进花爷冰凉的掌心，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腕间的薄汗。
花爷坐下时，脚踝轻轻抽痛，他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腿。
黑眼镜像是没看见，却在整理背包时，“不小心”把登山绳的一端压在他脚边，绳身刚好挡住风雪；
又摸出保温杯递过去，杯沿温热，是他习惯的温度，
“先喝口，缓一缓。”
风从凹陷处掠过，卷起黑眼镜的衣摆，他往花爷身边挪了挪，宽厚的背影恰好替他挡住了大半风雪。
小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快点找到能过夜的地方，不然骨毒发作他会影响整个队伍的进度。
黑眼镜知道小花的顾虑，轻声说，
“一会儿我背着你，这个温度很容易让你后背的骨毒发作。”
小花抬头望着这个一路护着自己的男人，心里泛起涟漪，他不想说话，因为这个时候的小花只想保存体力。
队伍继续前行，天真看着脸色苍白的小花，担心他的安危，一直在黑眼镜旁边观察着。
沉闷了一路的王胖子实在憋不住了，问老头，
“我说老人家，您是要带我们去哪休息？您不会要打劫我们几个吧？我跟你说，胖爷我要是一个不高兴，能把你打成肉饼。”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过了前面那个雪坡有一个山洞，我们平时过来打猎要是碰上大雪，我们猎人就在那个山洞里休息，您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人不能恩将仇报啊。”
老人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望着小哥，他总想试着和他套近乎，可是小哥一张扑克脸只对着天真时有一点点温柔，其他时间宛如万年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