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厚厚的积雪下是未知厚度的冰面还有碎石，每一步都得踩实了才敢挪。
拖把跟在队伍末尾，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雪山里的潮气，黏得人难受。
他抬眼望了望前头，解雨臣走在中间，身姿依旧挺拔，哪怕脚下路滑，也没见他晃过一下。
让拖把心里犯嘀咕的是，黑眼镜就跟在解雨臣身侧，半步不离。
按理说，这趟进山的都是老手，没人需要特意照看，可黑眼镜的举动实在透着古怪。
刚过一道窄坡，解雨臣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
拖把还没反应过来，黑眼镜已经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力道不大却稳当，顺势扶着他站稳。
“小心点，这坡上的雪滑得很。”
黑眼镜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手上却没立刻松开，直到确认解雨臣站牢了，才收回手，还顺手替他拂了拂肩头沾上的草屑。
拖把看得眼睛都直了。
花儿爷是什么人？
那是能在刀尖上跳舞的主儿，什么时候需要人这么小心翼翼地护着了？
可黑眼镜做得自然，解雨臣也没觉得不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队伍里的人似乎都见怪不怪，只有拖把满心疑惑。
他偷偷打量其他人，小三爷走在最前头，小哥跟在他身后，也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但那是一种默契的守护，不像黑眼镜这样，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
黑眼镜让解雨臣走他后面的脚印，解雨臣没推辞，踩着黑眼镜踩过的地方一步步挪过去，黑眼镜还伸手虚虚护在他身侧，生怕他脚下不稳。
这队伍里，论身份地位，除了小三爷就是花儿爷，小三爷有小哥护着，那是天经地义，谁都知道小哥的本事，也知道他对小三爷的心思。
他低头踢着脚下的雪块，脚步更沉了，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活络劲儿。
“嘿，拖把，你小子杵那儿干嘛呢？想留在这雪山里啊？”
胖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
拖把回过神，发现队伍已经停下休整，胖子正叉着腰站在他面前，眼神里满是调侃。
“没，没什么，胖爷。”
他赶紧抹了把脸，掩饰住刚才的情绪。
胖子眯着眼睛打量他，看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
“哟，我看你小子刚才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羡慕咱们花儿爷呢？”
拖把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被胖子看出来了，脸瞬间有点发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看啊，”
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解雨臣和黑眼镜，压低声音笑道，
“黑瞎子对花儿爷那叫一个上心，喝水递水，擦汗递帕子，连走路都恨不得扶着，这待遇，也就小三爷能有小哥那么护着。”
拖把顺着胖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黑眼镜正递给解雨臣一个水壶，还细心地拧开了盖子，解雨臣喝了两口递回去，黑眼镜接过来，自己也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得不像话。
“怎么着，拖把，羡慕你们花儿爷有人管啊？”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
“来，来，胖爷我护你，这不咱俩也凑一对，保证让你平平安安进山，顺顺利利出山，怎么样？”
胖子的话让拖把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脸都白了几分，磕磕巴巴地说：
“谢，谢胖爷，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真的能行。”
他可不敢跟胖爷凑什么对，胖爷的性子他知道，要是答应了，指不定一路上怎么调侃他呢。
胖子见他这副受惊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瞧你那点出息，逗你呢！不过说真的，你也别委屈，咱们这队伍里，谁不是自己顾自己，也就花儿爷和小三爷有这待遇，那都是特殊情况。”
他看了看小三爷，小哥正站在小三爷身边，默默替他整理着背包的肩带，眼神专注，虽然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再看花儿爷，黑眼镜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正递给解雨臣，让他擦脸上的汗。
休息了一会儿，队伍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黑眼镜对解雨臣的照顾更是到了夸张的程度，走到一半，解雨臣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被黑眼镜立刻捕捉到了。
“怎么了？着凉了？”
黑眼镜停下脚步，伸手就要去探解雨臣的额头，解雨臣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没事，吸进凉气了。”
“那也得注意点。”
黑眼镜没在意他的躲闪，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解雨臣，
“这个能润喉，含着。”
解雨臣看了看那药丸，没犹豫，接过来含进了嘴里。黑眼镜又递过水壶：
“喝点水，慢慢咽。”
这一幕被拖把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黑眼镜居然还随身携带着眼药水、润喉丸、甚至还有创可贴这类东西，仿佛随时准备着解雨臣会出点什么状况。
又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段陡峭的山路，几乎是垂直向下，只能抓着旁边的藤蔓慢慢往下挪。
黑眼镜先下去，在下面站稳后，回头对解雨臣说：
“抓着藤蔓，慢慢下来，我接着你。”
解雨臣点点头，抓着藤蔓开始往下移。
他的动作很稳，可黑眼镜还是一脸紧张，眼睛紧紧盯着他，双手张开，随时准备接应。
等解雨臣快到下面时，黑眼镜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稳稳地放在地上，还不忘叮嘱：
“慢点，别急。”
后面的胖子看得直摇头，对身边的罗雀说：
“罗雀，你看看黑瞎子，这哪是来探险的，这分明是来伺候祖宗的。”
罗雀嘴里咬着棒棒糖不说话，
吴邪却接过话：“小花后背的毒还没完全恢复，黑眼镜担心也正常。”
这话刚好被后面的拖把听到，他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花儿爷受伤了？
他在想什么？
往下走的时候，拖把因为分神，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他反应快，紧紧抓住了藤蔓，才没出事。
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抬头一看，黑眼镜正扶着解雨臣站在下面，担忧地看着他：“没事吧？”
拖把摇摇头：
“没事，谢谢黑爷。”
黑眼镜“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而对解雨臣说：
“小心点，抓稳了，别分心。”
解雨臣应了一声，继续往下走。
走到山脚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决定就地扎营。
黑眼镜没让解雨臣动手，自己熟练地搭起了帐篷，还特意选了一块地势平坦、干燥的地方。
搭好帐篷后，他又拿出睡袋铺好，检查了一遍有没有潮气，才让解雨臣进去休息。
罗雀和胖子在旁边搭帐篷，胖子看了一眼黑眼镜的动作，对拖把说：
“你要是真羡慕，胖爷我还是可以护着你的，保证不比黑瞎子差。”
拖把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
“谢，谢胖爷，真不用，我自己能行。”他可不想再被胖爷调侃了。
胖子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随时叫胖爷。”
篝火燃了起来，黑眼镜他们烧了水，先拿了一盒自热饭递给解雨臣，还细心地吹凉了：
“慢点吃，别烫着。”
解雨臣接过饭盒，点了点头：
“你也吃。”
黑眼镜笑了笑，自己才拿起一盒吃了起来。
旁边的小三爷和小哥坐在一起，小哥默默递给小三爷一瓶热好的牛肉罐头，小三爷接过来，对他笑了笑，两人之间没有太多话，却透着默契。
拖把坐在篝火边，手里拿着一根玉米，看着解雨臣的方向慢慢吃着。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大家都钻进了帐篷休息。
拖把躺在自己的睡袋里，还能听到不远处黑眼镜低声叮嘱解雨臣盖好睡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