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震颤的余波还在空气中回荡,蓝光从缝隙里渗出,像水一样漫过地面。李冰的手还搭在门边凹槽上,指尖能感觉到那股低频的震动正顺着石面往骨头里钻。她没动,也没松手。
吞天葫突然浮起,银光顺着她的手臂流入地图,整张符文纸亮得几乎要烧起来。下一瞬,轰的一声,石门向内滑开,没有摩擦声,也没有尘土飞扬,就像是它本来就不该是闭着的。
门后是一片空旷的大殿,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只有几缕幽蓝的光线从上方垂落,照在中央一座圆形石台上。台子不高,但位置极正,像是整个空间的轴心。六具骨架分列四周,呈环形静坐,每一具都面向石台,手骨交叠放在膝上,掌心朝上,仿佛在等待什么被放入。
李冰收回手,后退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别轻举妄动。”
白云飞立刻横剑于前,站到了她左前方。莉莉没说话,迅速取出探测水晶,注入雷能,屏息扫描四周。水晶表面泛起微弱涟漪,但读数平稳,没有警报。
可吞天葫还在震。
它缓缓飘到三人前方,悬停半空,银光洒下,不是照明,而是勾勒——一道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从地面浮现,连接着每具骨架的手骨与石台边缘的刻痕,形成一个闭合的环路。那些线条随着银光流动,显现出淡淡的符文脉络,像是沉睡的神经网络正在缓慢充能。
“这是联动守卫。”李冰盯着地上的纹路,“碰核心,它们就醒。”
白云飞眯眼扫视一圈:“不能绕?”
“没有别的路。”莉莉指着石阶,“只能走这个环形台,可每一步都在环路上。”
李冰闭了闭眼,凌云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用灵脉能量模拟共振频率,短时间干扰传导路径。”
她点头,没解释,只是慢慢蹲下,将手掌贴在地面。鞋底早已沾了沙尘和干涸的血迹,但她没在意,开始缓缓释放灵脉中的能量,不是爆发,而是像呼吸一样,一进一出,节奏稳定。吞天葫感应到她的意图,银光化作雨滴状落下,每一滴落在符文线上,那处的光芒就暂时黯淡下去,像是被按灭的火苗。
“走。”她说。
三人贴着石阶外沿前进,脚步放得极慢。每踏出一步,吞天葫就洒下一簇银光,压制脚下的符文。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谁都不敢喘重气。李冰走在最前,目光始终锁着石台中央——那里悬浮着一块菱形晶体,通体湛蓝,内部有星点缓缓流转,如同微型星河。
三步、两步、一步。
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距核心仅三步之遥。
“快到了。”莉莉低声说,手指仍扣着探测水晶,指节发白。
李冰抬起手,准备触碰。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晶体的瞬间,六具骨架同时睁开了眼。
不是机械启动,也不是魔法激活,更像是某种沉眠已久的意识被唤醒。它们的眼窝里燃起蓝色星火,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紧接着,六只手同时抬起,掌心对准李冰,符文亮起,六道能量束从掌心射出,在空中交叉成网,直锁她的胸口。
“闪!”白云飞暴喝,整个人冲上前,风系剑气爆开,青色气浪撞上其中一道能量束,硬生生劈散。可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回,他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踉跄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莉莉反应极快,雷球已在掌心成型,抬手就是一击。电光炸裂,轰在左侧一具骨架肩胛,整条手臂应声断裂。可断口处符文流转,碎骨竟开始重新拼接,速度虽慢,却确实在再生。
“砍了也没用!”她喊。
李冰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能量网。她知道躲不开,也来不及结盾。
千钧一发之际,吞天葫猛然加速,直冲星序核心。
两者相触的刹那,蓝光暴涨,像是太阳在地下爆发。一圈环形能量波以核心为圆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六道能量束尽数崩解,连带着地上的符文环路也瞬间熄灭。一股无形的屏障从核心延伸而出,将李冰整个人笼罩其中,她的影子被蓝光照得清晰投在身后石壁上,一动不动。
骨架们的手臂停在半空,星火未灭,但攻击中断。
“它护住了你。”凌云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现在,看它的结构。”
李冰缓了口气,低头看向屏障内的星序核心。晶体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不再是单纯的星图,而是一组组嵌套的符文环,像是某种加密程序正在逐层解锁。她伸手,这次屏障没有阻止,指尖轻轻触上晶体表面。
一瞬间,大量信息涌入意识——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感知”,关于平衡、关于能量循环、关于如何让不同文明的力量共存而不冲突。她明白了,这不是武器,也不是能源,而是一个“协调中枢”。
“它能连通十二文明的能量体系。”她喃喃道,“只要找到对应的共鸣频率……”
话没说完,六具骨架再次动作。
这一次,它们没有发射能量束,而是齐齐抬手,掌心向下按向地面。符文环路重新亮起,比刚才更亮,更深。地面震动,石台边缘浮现出六道凹槽,每一槽中升起一截金属短柱,柱顶刻着残缺的剑形图腾。
“剑阵要启了。”凌云语气凝重,“它们不只是守卫,是执行者。”
“怎么破?”李冰问。
“你不能动,屏障一旦撤,攻击立刻恢复。白云飞和莉莉撑不了多久。”
她咬牙,目光扫过那六根短柱。吞天葫仍在核心上方悬浮,银光与蓝光交织,像是在对抗某种读取权限。她忽然意识到——这不只是防御机制,这是考验。
“它在等第六个信号。”她说,“六个守护者,但核心只有一个回应源。如果我能补上那个空缺的频率……”
“风险极大。”凌云警告,“一旦失败,屏障崩溃,你会被当场抹除。”
李冰没回答。她将手按在核心上,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灵泉水笔。笔尖蘸了一滴泉水,她在空中画出一道符,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模仿那六根短柱顶端的残缺图腾。
吞天葫感应到她的意图,银光骤然集中,注入符中。
符文凝实,缓缓飘向最近的一根短柱。
接触的瞬间,那柱子猛地一震,顶部的剑形图腾完整浮现,蓝光大盛。紧接着,第二道符飞出,第三道……
当第五道符成功激活短柱时,整个大殿的震动加剧。六根柱子同时升到最高,剑形图腾在空中投影出六柄虚幻长剑,环绕石台缓缓旋转。
只剩最后一个。
李冰画出第六道符,手指微抖。吞天葫的银光变得不稳定,像是能量即将耗尽。她深吸一口气,将符推出。
符文飞向最后一根短柱。
就在即将接触的刹那,那根柱子突然扭曲,表面符文逆向流转,竟将符文吞噬。随即,六柄虚剑调转方向,剑尖齐齐指向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