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柱压下来的时候，陆泽已经把手按进了主炮中枢。
他的手指刚碰上控制杆，整条手臂就被反冲的魔力震得发麻。他没松手，反而把全身的风雷之力灌进去。蓝白色的电光从他掌心炸开，顺着金属导管爬满整座炮阵，舰体外层瞬间腾起一片雷网。
炮口在颤抖，能量流不稳定，随时可能炸膛。
凌云看到这一幕，立刻抬起左手。她的剑尖划过空气，七道星轨符文浮现出来，像是刻进空间里的痕迹。她用最后一点星序之力推动符文旋转，把风雷能量的流向重新校准。原本乱窜的电流开始有序流动，全部指向敌舰队的核心节点。
李冰靠在控制台边，手指还在抖。她咬破指尖，在面板上画出五行印。血痕刚落，五大元素圣地的能量就响应了召唤，火、水、风、土、光五股力量通过联防网涌来。她把这些能量压缩成一股，打进风雷阵的主循环通道。
雷暴的颜色变了，从纯白转为带着金边的青色。每一道闪电落下，都会在黑暗护盾上烧出一个洞。
白云飞站在甲板最前端，刀横在身前。几块被炸飞的战舰残片朝这边飞来，他抬手一刀劈开。碎片擦着他的肩甲掠过，火星四溅。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再有十秒。”
陆泽听见了，但他没法回应。喉咙里堵着一股热流，嘴角渗出血丝。他的经脉像被烧红的铁线刮过，每一条都在痛。可他不能停，一旦中断，前面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风雷星际阵完成了第一阶段充能。
数百道雷蛇从炮口喷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敌阵的电网。那些躲在侧翼的小型战舰连反应时间都没有，护盾直接崩裂，船体被雷暴贯穿。七艘战舰接连爆炸，火光连成一片。
第二波攻击紧随其后。
这一次，雷暴凝聚成了龙形。风与雷缠绕在一起，形成十几条咆哮的巨龙，撕开虚空直扑能源舱。三艘主力舰的引擎室被击穿，动力系统当场瘫痪，整艘船开始失控旋转。
最后一击对准中央旗舰。
陆泽双目赤红，双手死死扣住控制杆。他把剩下的魔力全压进去，哪怕骨头快要碎掉也不松手。炮阵发出刺耳的轰鸣，一道直径百米的雷柱冲天而起，撞向敌方核心护盾。
护盾撑了不到三秒。
裂缝从中心扩散，像玻璃一样碎开。雷柱穿透防御层，狠狠砸进旗舰内部。整艘战舰剧烈晃动，舰桥冒出浓烟，统领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而灭。
陆泽终于松手。
他单膝跪地，左手撑住炮架才没倒下。呼吸很重，每一次吸气都像刀割喉咙。他的手指抽搐着，根本合不拢。
凌云扶着剑慢慢走过来。她的脸色很差，走路时脚步有点虚浮。但她还是走到陆泽身边，把吞天葫往前一送。葫芦自动浮起，悬在他头顶，裂痕里的金光缓缓流转，开始吸收阵法逸散的能量，再一点点输回他体内。
这能延缓反噬，但治不了根。
李冰仍靠在控制台上，手里还握着调控杆。她的嘴唇几乎没有颜色，说话声音很轻：“阵……还能维持多久？”
“看陆泽。”凌云说，“他撑多久，阵就多久。”
白云飞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敌阵动了。”
所有人抬头。
残存的战舰正在重组阵型。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没溃败。中央旗舰虽然瘫痪，但仍在释放领域波动，周围的黑暗能量开始向它聚集。
陆泽喘了几口气，试着站起来。
他的腿在抖，站稳用了好几秒。他伸手去抓控制杆，却被凌云按住了手腕。
“你已经做到极限了。”她说。
“没完。”他摇头，“他们还在充能，下一波不会比刚才弱。”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把自己烧干？”
“不然呢？”他扯了下嘴角，“总得有人顶上去。”
李冰睁开眼：“我可以再调一次五行共鸣。”
“你刚才用了血印，再强行牵引会伤到本源。”凌云盯着她，“别逞强。”
“那就等死？”李冰反问，“我们现在谁不是强撑？陆泽能站这儿，我就能再拉一次能量。”
她松开调控杆，双手重新结印。这一次，她没有用血，而是直接切断灵脉连接，把储存的所有备用能量一次性引爆。五色光流冲天而起，再次注入风雷阵。
阵势再度暴涨。
雷云翻滚，风暴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陆泽抓住机会，把最后一部分魔力压进主炮。这一次，他不再控制输出节奏，而是选择了最大功率直喷。
炮口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
整片星空都被照亮。
雷暴化作一条千米长的风雷巨龙，张开巨口扑向敌阵。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黑暗能量被强行净化。两艘试图拦截的战舰瞬间蒸发，连残渣都没留下。
巨龙撞上中央旗舰的最后一层内盾。
盾面剧烈震荡，裂纹迅速蔓延。最终“砰”地一声爆开，冲击波掀翻了周围三艘护卫舰。
旗舰彻底失去防御。
但里面的人还没死。
驾驶舱内，统领缓缓抬起头，脸上全是血。他举起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颗黑色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裂痕，却仍在跳动，像一颗心脏。
“自爆弹……”李冰认出来了，“那是混沌核心做的引信！”
“快打断！”白云飞大喝。
凌云立刻挥剑，一道星序斩波射出。可在半路就被一层突然升起的黑雾挡住。那是最后的防御机制，专门用来保护核心引爆程序。
陆泽看到那一幕，猛地拍下紧急锁定键。
风雷星际阵的最后一丝能量被抽出，全部集中在主炮尖端。他不需要瞄准，不需要校准，只求一击必中。
炮口对准那颗黑色晶体。
发射。
一道细如针线的雷光射出，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它穿过黑雾，穿过防护层，正中晶体中心。
晶体停顿了一瞬。
然后，裂开一道缝。
统领的脸变了。
他想用手去捂，可已经来不及了。裂缝扩大，内部能量失控反冲。第一道爆炸从晶体内部开始，接着是引擎室，然后是舰桥，最后整艘旗舰从内向外炸开。
火光填满了视野。
余波扫过战场，几艘残舰被掀翻，漂向深空。
陆泽终于撑不住了。
他整个人向前倒去，被凌云一把扶住。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左手完全失去了知觉。吞天葫还在运转，可输入的能量远远赶不上消耗。
李冰挣扎着站起来，想过去帮忙，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白云飞及时扶住她。
“他怎么样？”她问。
“活下来就行。”凌云低头看着陆泽的脸，“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
远处，最后一艘敌舰开始撤退。
警报声渐渐平息。
指挥舱内的灯忽明忽暗，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李冰的手还搭在控制台上，指节发白。凌云靠着炮架坐下，把陆泽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白云飞站在前方，刀仍未收。
没有人说话。
陆泽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凌云低下头，耳朵贴近他的嘴。
他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