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堂的晨雾带着硫磺的气息，陆明宇刚将最后一块玄铁矿扔进熔炉，就听见石屋门口传来“咔哒”一声。费离长老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抛着块赤色令牌，令牌上的“器”字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拿着。”令牌破空而来，陆明宇伸手接住，只觉入手滚烫，“传功殿的苏小子这月在讲五行基础，你去混四十天。别给我惹事，回来要是连‘控火诀’都学不会，就自己跳进熔炉里炼炼。”
话音未落，费离已化作一道红影消失在山道尽头。陆明宇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这才想起昨日领到的入门包裹还没细看。回到石屋解开布包，里面的物件让他微微一怔：
灰衫用天蚕丝混纺而成，水火不侵；三寸短剑泛着木灵气，竟是柄下品法器“青锋”；乌黑戒指与自己从赵天宇那里得来的款式不同，却同样刻着储物符文；《青云基础诀》下册比上册多了三页注解，显然是专人批注过的；两块红灵石散发着精纯的火灵气，正是催动熔炉的主材；还有三张黄符，分别是“火弹符”“清障符”“传音符”。
最让他在意的是那枚储物戒。依照苏师兄昨日讲解的法门，他将一丝灵力注入戒指，识海中顿时浮现出半丈见方的空间——比赵天宇那枚大了近一倍。他试着将短剑收进戒指，心念一动，短剑果然消失无踪，再一动，又稳稳落在掌心。
“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守器灵啧啧称奇，“青云宗的入门福利，比玄清观大方多了。”
第二日天未亮，陆明宇已换上灰衫，踩着碧云迷踪步向传功殿赶去。路过山谷时，几个外门弟子见他施展的是凡俗轻功，都忍不住嗤笑：“这新来的怕不是个凡人？连御空符都不会用？”
陆明宇充耳不闻。他试过那御空符，催动时需消耗半成灵力，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奢侈。不如省下灵力琢磨“控火诀”，反正以他的步法，半个时辰也能赶到传功殿。
传功殿的白玉广场上已有不少弟子。陆明宇刚站定，就听见身后有人招呼：“这位师弟看着面生，是哪个堂口的？”
回头见是个圆脸青年，腰间挂着丹堂的“药”字令牌。陆明宇拱手道：“器堂，陆明宇。”
“器堂？”圆脸青年眼睛一亮，连忙凑近，“原来是费师叔门下的高徒！在下王胖子，丹堂的。以后要是有废弃的法器渣子，还请师弟想着点我，炼药正好用得上。”
周围几个弟子闻言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听器堂的事。陆明宇这才知道，费离长老虽是筑基后期大能，却因性情乖戾，门下弟子向来稀少，能被他选中的，要么是天生火灵根，要么是有特殊机缘，难怪众人如此热络。
正说着，殿内走出个青衫中年人，面容清癯，眼神温和。众弟子齐齐躬身：“见过苏师兄。”
苏师兄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今日讲‘火弹术’。聚气三层以上的师弟，试着将灵力聚于指尖，观想火焰形态……”
陆明宇凝神细听，发现苏师兄讲解的法门竟与《玄清观入门心法》大同小异，只是更注重灵力的压缩。他试着依言运转灵力，指尖很快泛起一点火星，比自己原先练的“冰弹术”顺畅许多。
“不错。”苏师兄恰好走过，赞许地点点头，“火灵根纯度虽不高，但灵力凝练度远超同阶，好好练。”
陆明宇心中一动——苏师兄竟没看出他是双灵根？想来是费离长老打过招呼，刻意隐瞒了。
接下来的五天，陆明宇每日往返于器堂与传功殿之间。白天听苏师兄讲解法术分类：低阶法术如“火弹术”“控物术”，聚气期即可修习；中阶法术如“御空术”“土墙术”，需聚气六层以上才能勉强施展；高阶法术如“雷遁术”“冰封术”，则要筑基后才能碰触。
晚上他就在熔炉旁练习。将“控火诀”融入拉风箱的动作，地火灵气竟能随他心意流转，熔炉温度稳定在三千度时，玄铁矿开始融化，流淌出银白色的铁水——这是炼制锁灵阵阵盘的关键一步。
“原来炼器不只是蛮力。”陆明宇看着铁水在模具中凝结，突然明白费离长老的用意。控制火候的法门，与操控灵力如出一辙，都是“意在先，力在后”。
第六日，陆明宇向苏师兄请教储物戒的用法。苏师兄见他连基础的滴血认主都不知，先是诧异，听闻他是费离门下后便释然了：“费师叔专注炼器，这些琐事的确不会在意。”
经苏师兄指点，陆明宇才知道储物戒有三忌：不可储物戒套储物戒，否则空间法则会相互冲撞；不可存活物，灵气隔绝会导致生机断绝；不可超载，超过储物空间的物体会直接崩碎。
回到石屋，他立即将赵天宇那枚戒指里的物件转移过来：三十块下品灵石、七张符箓、三粒“聚气丹”、一块黑色残片、一柄上品法器“乌金叉”、数十张符纸和一本《符箓浅解》。
当他想将贴身的月魂玉匣也收进戒指时，却发现玉匣像是生了根，任凭如何催动灵力都纹丝不动。
“这匣子不简单。”守器灵凝重道，“能隔绝储物戒的空间法则，至少是灵器级别。”
陆明宇将玉匣重新贴身藏好，目光落在那本《符箓浅解》上。书中记载着“传音符”“火弹符”的画法，需用符笔蘸取灵墨，以灵力勾勒符文。他试着用“控物术”操控符笔，却总在落笔时灵力溃散。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守器灵劝道，“先去机枢阁查查更详细的典籍。”
第七日一早，陆明宇拿着费离给的赤色令牌，向苏师兄指点的机枢阁走去。那是座悬浮在云海中的阁楼，需通过虹桥才能抵达。桥头的守卫见了令牌，只是核对了相貌便放行：“聚气期弟子只可入一层，不可翻阅高阶功法。”
阁内藏书如山，分门别类摆放着。陆明宇直奔功法区，指尖拂过一排排玉简：《金系入门诀》《水系基础法》……大多与《青云基础诀》大同小异。直到在角落发现一本泛黄的《五行杂论》，才停下脚步。
玉简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各种灵根的特性。其中一页提到“虚灵根”：表面五行俱全，实则有灵根为虚像，修炼速度因人而异，却能兼容多种功法，是炼制“通天灵宝”的最佳炉鼎……
陆明宇猛地合上玉简，后背已惊出冷汗。原来费离长老早就知道他的底细，却故意隐瞒，其用意实在耐人寻味。
正心神不宁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见是个蓝衫少女，手里捧着本《器纹详解》，看见他手中的《五行杂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师弟也对灵根学说感兴趣？”
陆明宇不动声色地将玉简放回架上：“只是随便看看。师姐是？”
“丹堂，岳灵溪。”少女落落大方，“看师弟的令牌是器堂的？正好我需要些‘凝水珠’，不知师弟能否帮我问问费师叔……”
陆明宇刚想推辞，却见岳灵溪腰间挂着枚月牙玉佩，玉佩上的纹路竟与月魂玉匣隐隐呼应。他心中一动，改口道：“凝水珠不难，只是需要些时间。师姐若不介意，可先讲讲这玉佩的来历？”
岳灵溪把玩着玉佩，笑道：“这是家传之物，据说能感应到上古灵脉。怎么，师弟也感兴趣？”
就在这时，阁楼外传来钟鸣——这是闭阁的信号。陆明宇与岳灵溪道别，快步走出机枢阁，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月魂玉匣、虚灵根、上古灵脉……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串联起来。而他就像棋盘上的棋子，看似自由行走，实则每一步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
回到器堂时，熔炉的火焰已由青转白。陆明宇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再次握住风箱把手。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此刻，他能掌控的只有手中的火候。
当铁水再次流淌时，他刻意将一丝金灵力融入其中。银白色的铁水竟泛起淡淡的蓝光，守器灵惊呼：“你疯了！金生水，会导致阵盘灵力紊乱的！”
陆明宇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模具中的铁水凝结：“我倒要看看，这虚灵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