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进了学堂,日子一天天安稳下来。李火火的右臂伤也好利索了,虽说不能恢复如初,但日常力气活已经无碍。这人闲不住,一身的劲儿总得找个地方使。他看着县衙后院自己那间简陋的、都快漏风的小偏房,又瞅瞅红姑那间虽然整洁却同样朴素的厢房,心里头就活泛开了。
他寻思着,老这么凑合也不是个事儿!咱现在好歹也是个正经巡检,总得有个像样的家不是?再说了……万一……万一哪天红姑……咳咳……李火火想着想着,自己先臊了个大红脸,但盖房子的念头却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说干就干!他也没跟杜明远申请经费(知道钱多多那关肯定过不了),自己掏腰包,买了些木料、青砖、瓦片,又去河边挖了黄泥,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盖两间新房!
可这盖房子,是技术活,讲究个横平竖直。李火火空有一身力气,但右手不得劲,全靠左手和一股子蛮力。他垒墙基,觉得用线绳吊着太麻烦,全凭眼力,结果垒出来的墙基歪歪扭扭,像条喝醉了的蛇。砌墙的时候,更是热闹,砖缝对不齐,泥浆抹不平,墙砌到一半,就肉眼可见地往一边倾斜,得亏他用的木料结实,支着架子,才没倒下来。
上大梁那天,他请了屯里几个相熟的汉子来帮忙。大家看着那歪斜的墙体和摇摇晃晃的房架子,都捏了把汗。李火火却浑不在意,喊着号子,愣是靠着一股子猛劲,把粗重的房梁给架了上去。梁是上去了,可房子看起来更别扭了,一边高一边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安门的时候更逗,他量的尺寸不对,门框安上去是斜的,关上门,上边缝大,下边缝小,透风!安窗户也是,窗户扇卡得死死的,用力一推,整个窗户框都跟着晃悠。
钱多多背着手过来“视察”,一看这工程,心疼得直抽抽:“哎呦喂!李火火!你这盖的是房子还是歪脖树啊?这料子钱白瞎了!这能住人吗?哪天一阵风给刮倒了咋整?”
李火火抹了把汗,嘿嘿一笑,拍着那歪斜的墙壁:“钱书吏你放心!俺这墙,看着歪,结实着呢!你瞧,俺使劲推它都不动!” 说着还真用力推了两下,墙壁纹丝不动,倒是震下不少灰土。
柳娘子也来看过,抿着嘴笑,私下里对红姑说:“火火兄弟这人,实诚,肯下力气。这房子盖得是糙了点,但透着股……踏实劲儿。”
红姑偶尔也会远远地路过,看着李火火灰头土脸、吭哧吭哧地忙活,看着那间一点点成型、却处处透着别扭的新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少了些以往的冰冷。
房子总算盖好了。虽然墙是歪的,门是斜的,窗户关不严,但它结结实实地立在那里,风吹雨打,愣是不倒。李火火得意洋洋地搬了进去,还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炕烧得热热乎乎。
这天,他鼓足勇气,蹭到红姑跟前,搓着手,吭哧瘪肚地说:“那……那个……红姑……俺……俺盖了新房……挺……挺宽敞的……你……你那屋冬天漏风……要不……搬过来……住西屋?俺……俺住东屋……”
红姑正磨着她的柴刀,闻言动作顿了顿,没抬头,也没说话。
李火火心里七上八下,等着宣判。
过了好半晌,红姑才淡淡地说了句:“先看看,能不能过冬。”
李火火一愣,随即狂喜!没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
“能!肯定能!俺把炕砌得可暖和了!” 他咧着嘴傻笑,干活更有劲了。
这歪歪扭扭的新房,成了李火火最大的指望。
红姑那句“先看看”,在他听来,简直比圣旨还金贵。
这个冬天,这间别扭却坚固的房子,能迎来它的女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