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
林澈的精神世界重归寂静，只有系统面板上那条【任务】的提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风沙重新灌入耳朵。
周围的喧嚣和紧张的空气，再次变得真实可感。
菲尔·科尔森正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对讲机已经掉在了地上都毫无察觉。他身后的特工们，握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无所适从。
“林先生……”科尔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刚才……那是什么？锤子……还有……”
他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一个交易。”林澈收回了马克V的面甲，露出了那张平静的脸，“现在，这个阿斯加德人，是你们的问题了。”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依旧沉浸在自我怀疑与悲痛中的托尔。
科尔森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跟上林澈的逻辑。“我们的问题？他……他不是神吗？”
“一个被剥夺了力量的神，目前只是个体质远超常人的外星流亡者。”林澈给出了精准的定义，“一个巨大的麻烦，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我把他引荐给你们，神盾局。”
科尔森愣住了。
引荐？用这种方式？
“联系你的上司，那个独眼龙。”林澈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告诉他，阿斯加德正式进入了地球的观测范围。这个宇宙，比他想象的要热闹得多。”
一个联盟的机会，被林澈轻飘飘地抛了出来。
科尔森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分量。这意味着神盾局将有机会直接接触到一个真正的、拥有超光速航行能力的地外神话文明。
“对了，”林澈仿佛想起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补充道，“善意提醒。他那个擅长耍小聪明的弟弟，洛基，很快会派一个大家伙过来‘清理门户’。一个叫做‘毁灭者’的自动化战甲。”
“你们可以派些人去试试手。比如，那个藏在最高处，一直用弓箭瞄准我的狙击手。”
几十米外，一处临时高塔上，正通过瞄准镜死死锁定着林澈的克林特·巴顿，身体猛地一僵。
他被发现了？从始至终？
科尔森的心脏狂跳。林澈不仅知道毁灭者，知道洛基，甚至连鹰眼的部署都一清二楚。
这个人，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我……”科尔森感觉自己的额头在冒汗，“我会立刻向弗瑞局长汇报。你的……保证，我们收到了。”
“把他们的设备还给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带着浓浓疲惫感的声音响起。
是托尔。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有些佝偻，曾经那股睥睨一切的傲气，被名为“现实”的重锤砸得粉碎。
他看向科尔森，又看向林澈。“简……那些地球朋友，他们的研究设备和车辆，还给他们。”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那些收留他的人做的事。
林澈看向科尔森。
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科尔森立刻领会了这无声的指令。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下一秒那个锤子可能就会出现在自己头顶。
“当然。”科尔森立刻对通讯器下令，“巴顿探员，你带一队人，把福斯特博士她们所有的研究资料、设备和车辆，全部送回镇上。原封不动。”
得到这个答复，托尔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他向林澈投去一个复杂的、混杂着感激与困惑的注视。
林澈没有回应。
“到时候再联系。”他对科尔森留下一句话，在神盾局众人敬畏的注视下。径直走向失魂落魄托尔。
......
小镇的餐馆外，简·福斯特和她的团队正焦急地等待着。
当她们看到几辆神盾局的黑色SUV驶来，并且从中搬下那些熟悉的设备时，所有人都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天哪！他们真的还回来了！”达西激动地给了简一个大大的拥抱。
艾瑞克博士扶了扶眼镜，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鹰眼巴顿，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签了一份交接文件，便迅速带队撤离。
“是那位……林先生做的？”简·福斯特喃喃自语。
达西凑过来，一脸花痴。“我就说他超酷的！简直是钢铁侠和神秘巫师的合体！”
她们的喜悦，与从远处走来的托尔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嘿，大个子！”简看到托尔，立刻迎了上去，“你没事吧？那个铁皮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托尔摇了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想……喝一杯。”他看向艾瑞克博士，又看向跟在后面的林澈，声音干涩，“虽然我没有你们凡人的货币。”
艾瑞克博士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请客。”
镇上唯一的酒吧里，灯光昏暗。
三个人坐在吧台前，托尔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啤酒。艾瑞克博士小口抿着威士忌，而林澈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
“所以，你父亲把你赶了出来，你弟弟骗了你，你还拿不起你的玩具了。”林澈平静地总结着托尔刚刚断断续续的讲述，没有丝毫安慰的意思。
托尔猛地将酒杯砸在吧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不是玩具！那是姆乔尔尼尔！那是王权的象征！”他低吼着，引来酒保警惕的注视。
“一个需要‘资格’才能使用的工具，和一个需要钥匙才能启动的汽车，本质上没有区别。”林澈搅动着杯子里的水，“你的父亲，奥丁，他已经老了。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句话，让托尔和艾瑞克同时僵住。
“你胡说！”托尔暴怒，“我父亲是众神之王！他永生不死！”
“永生？”林澈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你们自以为是神，但寿命终有极限。在我看来，真正的神，当与天地同寿，与宇宙共存，是唯一的、超脱万物的真神。”
他的话，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
“你父亲奥丁，他比你更早看到了这一点。他看到了宇宙中，存在着比阿斯加德更伟大的存在。所以他放下了征伐，收敛了锋芒。”
林澈看向托尔，那平静的注视，却仿佛能穿透一切。
“你猜，年轻时的他，是不是也跟你现在一样，傲慢、好战，以为力量就是一切？”
“然后，他碰壁了。输得比你现在还惨。”
“哈哈哈……”林澈忽然轻笑了一声，虽然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托尔彻底愣住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父亲的转变。在他心中，父亲永远是那个威严、强大、无所不能的神王。
“跟我混吧，阿斯加德的王子。”林澈终于抛出了他的橄榄枝，“带你看看真正的宇宙。”
托尔茫然地看着他，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林澈没有再逼迫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同样处于震惊中的艾瑞克·塞尔维格博士。
“班纳博士，你应该认识吧？”
艾瑞克一愣，下意识地点头。“布鲁斯·班纳？当然，我们是同行，在伽马射线领域他是最顶尖的专家。可惜他后来……”
“他现在为我工作。”林澈打断了他。
艾瑞克·塞尔维格博士手里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