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萌的父母都站在门内,妈妈是一位保养得宜、气质温婉的中年女性,穿着一身舒适得体的家居服,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爸爸是个身材中等、戴着细框眼镜、看起来儒雅而精干的中年男人,也站在赵母身后,脸上都是温和的笑容,对王一点了点头。
“爸妈,我们回来啦!”赵梦萌欢快地喊了一声。
赵妈妈的目光直接越过女儿,落在王一身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一把将挡在身前的赵梦萌拉到旁边,温婉、亲切地招呼着王一:“是王一吧?快请进快请进!外面热坏了吧?快进来凉快凉快!”
王一连忙躬身礼貌地躬身问候:“叔叔阿姨好!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快进来!”赵爸爸也在一旁笑着招呼。
进了门,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暑气。玄关处,赵梦萌很自然地弯下腰,开始换自己的拖鞋,王一站在门内,看着光洁的地板,脚步有些迟疑,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刚换好鞋的赵梦萌,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脚上还穿着皮鞋。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细心的赵妈妈看在眼里,她连忙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标签都还没拆的深蓝色男式拖鞋,真诚又体贴地笑着说:“王一啊,不用拘束!这拖鞋是今天刚买的,也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脚?要是不舒服,不换也行的,家里没那么讲究,你别有负担。”
“合适合适!谢谢阿姨!”王一赶紧接过,心里更加感动于赵家的细致周到,新拖鞋柔软舒适,大小也正好。
换好鞋走进客厅,王一感到一阵放松的同时,也一下子被赵家的氛围所吸引。客厅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大气,没有丝毫繁复的堆砌,米色的墙壁,原木色的地板,浅灰色的布艺沙发,线条简洁利落。最吸引王一的是那些点缀其间的细节:墙角的高几上,一盆姿态优雅的兰花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淡墨山水画,留白处能让人依稀听见溪水潺潺;沙发旁,一个设计感十足的落地台灯,灯罩是柔和的亚麻色,散发着温暖的光晕……整个空间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却处处体现出主人不俗的品味。
“王一哥哥,你看什么呢?”赵梦萌见王一在打量客厅,凑过来笑嘻嘻地问,“是不是发现我们家太简单了?当时装修的时候,工人师傅都说我们家家具太少,颜色太素,显得不够大气富贵呢。”
王一收回目光,由衷地赞叹道:“不会呀!这种风格非常好呀!这种风格……嗯,让我体验到儒雅温润,很舒服,很放松。”
“儒雅温润?”赵爸爸站在一旁,听到这个词,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和认同的笑容,“说得好!王一同学,你这四个字总结得太贴切了!儒雅温润,正是我和萌萌妈妈想要的品位!”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着正从厨房出来的赵妈妈笑道,“老婆,听见没?王一同学夸咱们家装修得儒雅温润,我很满意哦!”说到“满意”二字时,赵爸爸特别加重、拉长了语调,听得出来他和赵妈妈之间有着约定好的小秘密。
赵妈妈端着两杯刚泡好的茶走过来,闻言也笑了,嗔了赵爸爸一眼:“满意满意!赶紧做饭去,别让王一饿着了。”言语里透出熟稔的亲昵。
“遵命!”赵爸爸乐呵呵地应着,转身又钻回了厨房。
赵妈妈将一杯茶放到王一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温和地看着王一:“王一啊,听萌萌说,你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她这孩子,在家懒得很,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怎么会跑去图书馆帮你抄论文呢?”她语气里交织着好奇和善意的调侃。
王一连忙放下茶杯,把赵梦萌如何在图书馆帮他占座,又如何在他为手抄毕业论文焦头烂额、尤其是面对几万字文字誊抄时,主动提出帮他分担文字部分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赵梦萌的热心和善良。
赵妈妈听着,脸上露出欣慰又有点好笑的表情:“哦?还有这事?看来我们家这懒丫头,在外面倒是挺热心肠的嘛!平时在家让她扫个地都叫不动,没想到还会主动帮同学这么大的忙?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点优点的!”她说着,慈祥又欣慰地看向一旁假装看杂志实则竖着耳朵听的女儿。
“妈——!”赵梦萌立刻放下杂志,不依地抱着赵妈妈的胳膊撒娇,“我哪有那么懒嘛!明明是你和爸爸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我的优点你们才没机会发现呢!”她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赵妈妈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没理会她的撒娇,继续转向王一:“王一啊,萌萌这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你家里……是在雁城?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她问得很温和、很自然,饱含着长辈的关心。
王一的心里一沉,但很快平静下来,坦诚地回答说:“是的阿姨,我在雁城长大的,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们家是部队的,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了,听爷爷奶奶说,他们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时……牺牲的。”说到最后,他的声调低沉了些许,但语气平静。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赵妈妈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随即眼神里充满了更深切的怜惜和歉意,她真诚地说:“哦……是这样。对不起啊王一,阿姨不知道……萌萌这孩子,也没告诉妈妈这些……爷爷奶奶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真是太不容易了。”她转头瞥了赵梦萌一眼。
“没什么的,阿姨,我也没和梦萌说过这些。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他们都离休了,住在部队的干休所。”王一连忙说。
就在这时,赵爸爸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清蒸鱼从厨房走出来,朗声道:“菜齐了!都收拾收拾,准备开饭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