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手指掠过阮宝梨耳边的发
霍砚和齐玫解开误会后，就毫不留恋地道别，走向玫园。
转过花墙，还没喊阮宝梨，后者早早就在沙发旁站定，迎向他，笑道：“霍先生。”
阳光下，她的脸色并不好，素颜下的嘴唇有些发白，身形也瘦弱。
霍砚不由自主想起她从冰箱地面上被人拎起来摇晃的模样。
“身体不好就坐下。”他说。
阮宝梨并没有坐，她说：“今早的事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可能已经冻伤了……”
霍砚打断她，“你刚刚在那边干什么？”
阮宝梨说：“赏花。”
霍砚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赏花？”
阮宝梨面带微笑，肯定道：“赏花。”
一只蜜蜂应景地飞过来，贴着阮宝梨的卫衣嗡嗡地缠绕。
阮宝梨不敢动了。
蜜蜂掠过她的耳侧，阮宝梨几乎把脸埋在胸口，一动不敢动。
霍砚奇怪地想，她的耳钉不见了。
蜜蜂还是嗡嗡地绕着她飞。
就在蜜蜂掠过鼻尖时，阮宝梨再也忍不住，边躲边小声地赶：“去！去去！”
“不要动，”霍砚说：“这是普通蜜蜂，不会蛰你。”
话虽如此，阮宝梨还是紧紧捂住脸，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一件外套罩在她头上。
带着温暖体温的宽大外套将她与吓人的蜜蜂隔离开。
阮宝梨松口气，透过外套缝隙，看见只穿着衬衫的霍砚正挥手替她赶走蜜蜂。
阳光下，他那张阴鸷的脸，倒也没有插画里的阴森恐怖了。
阮宝梨正欷歔，余光注意到霍宅正对后花园的一扇窗户后，有个人正朝这边看。
是谁？
霍砚挥手赶走了蜜蜂，一回头，错愕地看见阮宝梨远远蹲在蔷薇花墙下，只从外套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谨慎极了。
他问：“你干什么？”
像朵蘑菇。
还是黑的。
“嘘——”阮宝梨从外套缝里伸出半截指头，指向霍宅。
霍砚朝那处望去，看见有个人影从窗后一闪而过。
他大步走近阮宝梨，“那人在那儿站了多久？”
“有一会儿了。”阮宝梨扶着膝盖起身时，宽大的西装外套从她头顶滑落，她慌忙扭身去扶。
霍砚眼疾手快，也伸手去拉。
他的手指掠过阮宝梨耳边的发，带起一缕玫瑰花香的风，轻松地拎住了外套。
两个人离得太近，近到阮宝梨抬眼就能对上他冷厉怀疑的目光。
偏偏阮宝梨的注意力又跑到他的黑眼圈上。
看起来挺累的，难怪书里说他脾气不好。
“那里是二楼的走廊，谁都有可能。”霍砚还在想刚刚窥视他们的人，“家里没监控，有点麻烦。”
霍宅内部并不是完全没有监控。
准确来说，是主家们经常活动的区域都不设监控。
阮宝梨记住这一点。
霍砚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地喊她全名，“阮、宝、梨。”
他声音不大，却威压十足，“你到底是谁？”
阮宝梨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轻声细语的，“我是阮宝梨啊。”
“我家不应该有你这个人，”霍砚问：“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脑袋里忽然又冒出系统警示，“宿主，您即将违规操作，警告，警告，警告！”
“我没有违规啊，”阮宝梨在心里说：“一直是他在自说自话，凭什么算我违规？”
宝蓝色的感叹号仍然在她视野里疯狂闪烁。
“怎么了？”被惊动的系统一开口，还是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突然跳出来……”
阮宝梨眯眼，躲避了下那刺眼的蓝光。
“有员工操作手册之类的吗？”她问系统。
系统说：“我看看昂……”
这一看也不知道要看到猴年马月。
上一回系统警告，是被作者本人打断掉的。
算了，转移话题吧。
阮宝梨对霍砚说：“霍先生，您知道要维持你们霍宅日常生活，整个霍宅家政体系从上到下一共有多少人吗？”
霍砚不假思索道：“霍家家政呈金字塔结构，管家之下有两位生活助理，往下，家政执行部门里，清洁组7人，餐饮组5人，衣物管理组4人，园艺组3人。外围保障组里，安保组分明岗和暗岗，固定在职12人，犬舍里还有4条犬轮值。司机和车库管理另有4个岗位。”
他是真知道啊！
“……”阮宝梨摆出亲切的笑容，“这么多人，我又是一个月前刚来的，您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啊。”
“您平时那么忙，不会每吃一道菜就去确认菜是谁洗的谁切的吧？更不可能像昨晚一样睡不着不小心路过厨房吧？”
如果主家是会经常去厨房的人，刘楉麟不可能习惯性在厨房里施暴。
他总要掂量掂量。
霍砚不吭声了，尽管心知肚明阮宝梨是想糊弄他，但她的说法没毛病。
阮宝梨用坦诚的目光直视他。
视野里的蓝色感叹号总算消失了，哔哔哔的警报声也安静下来。
阮宝梨悄悄觑一眼霍砚。
他是一个经历惨死而重生的人，死亡的阴影会长时间笼罩他，叫他彻夜难眠。
这种恐惧和疲惫会催化怀疑，长时间的警觉状态又会加深疲劳。
普通人在这种恶性循环里，很快就会崩溃。
但霍砚能撑住。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系统就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你喜欢霍砚吗？”
“我看书的时候更喜欢霍墨，”阮宝梨对它说：“书里的霍砚挺脸谱化的，好像一直在发脾气，身为霸总，整天不务正业，尽干扰男女主了。”
她说：“霍墨好很多，人物反差带来的魅力让人印象深刻。”
系统喜滋滋道：“那可是我亲女儿的官配。”
玫园喷泉前方，有个人径直朝他们走来。
温和的脸，斑白的发，一丝不苟的服装。
是霍宅管家，柳叙东。
“霍先生。”柳叙东比霍砚的父亲还要年长几岁，站定在霍砚面前后，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霍砚颔首。
柳叙东又转向阮宝梨，彬彬有礼地说：“阮宝梨小姐，我正在找你。”
阮宝梨马上说：“我也正要去找您，但是碰巧遇见了霍先生。柳管家，您有什么事吗？”
柳叙东说：“是关于刘楉麟，他托律师给你带口信，想请你和解，条件由你提。”
阮宝梨毫不犹豫地说：“我拒绝。”
不管阮宝梨给出什么样的答复，都惊不起柳叙东脸上丝毫波澜。
见霍砚要穿回外套，柳叙东立刻为他展开外套，并抚去他肩膀上蹭落的一瓣花瓣。
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和霍砚说，便对阮宝梨说：“今天你也辛苦了，明天没有排你的班，快回去休息吧。”
阮宝梨求之不得，正要溜之大吉，霍砚却说：“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