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强制爱
“宝梨，你这样不会激怒她吗？”系统忧心忡忡地说：“她如果为难你，你怎么办？”
“没事。”阮宝梨淡定地说：“虽然我是霍宅的家政职工，但我们也是正儿八经受聘后受到劳动法保护的，只要我不跪，我们之间就只是雇佣关系，不是主仆关系，没必要任由她骑在我头上撒野。”
“可是如果她把你赶出霍家，你不是就不能完成攻略系统的任务了吗？那你还怎么回到现实世界呢？”系统依旧感到忧虑，“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还是少惹她为妙。”
它有点疑惑，“你对霍砚态度不是挺软的吗？”
“霍砚和她不一样。”阮宝梨想也不想就反驳，且一针见血，“霍砚死过一回，他从重生那一刻，心里就有挥之不去的恐惧，这种阴影会教他重新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再加上他本来就挺聪明，听得懂道理，所以你可以适当示弱。”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强装镇定，实则捏着咖啡杯人都傻了的范小声身上，继续说：“像霍书这样骨子里就欺软怕硬，仗着身世把人划分出个三六九等的人，你面对她，倘若总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将永远被她弃如敝履，视若无物。”
阮宝梨说这些时并没有高高在上教训人的意味，倒更像是学生时代和你分享一道题的解题思路，平平无奇，只有她自己的人生经验。
系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阮宝梨苦笑道：“我是hR，外企酒店里夹心饼干一样的小中层，事没少干，人没少见，口碑却差得离谱。”
系统说：“是哦，一说hR，路边的野狗都能来骂两句。”
有了阮宝梨的提醒，身为亲妈作者，系统也硬气起来，“霍书的心思确实不难猜，她看起来是霍家受尽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但实际上，霍家经营大权掌握在同父异母的大哥手上，她们这一房的财政又被她母亲董茜茜牢牢把持，董茜茜又明目张胆地偏心她二哥。霍书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内里空空，作为吉祥物的小女儿，她虚得很。”
阮宝梨肯定道：“对，就是这样。”
“我未来要手拆她和沈山言的孽缘，”阮宝梨说：“我要探探她的底，看她到底虚到什么程度。”
这份“虚”将成为她们借力的重要支点。
“可惜了，今天不能让范小声走了。”阮宝梨对系统说。
“嗯？”系统问：“为什么？”
“霍书小姐。”阮宝梨没有回答系统，而是一本正经唤霍书。
她声音不高，却能立即吸引霍书的注意，“关于范小声的处分，我有一点浅见，或许值得您参考，避免后续不必要的麻烦。”
霍书没料到这个“家政职工”先是戳中自己的痛处，又不慌不忙地转变态度，谈起别人的事。
她根本猜不透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便紧蹙眉头，审视地看着她。
范小声更是愣住了，以为阮宝梨又要落井下石。
阮宝梨语速平稳地说：“您如果要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需要有范小声‘严重违反规章制度’的明确事实依据。虽然我很不喜欢，但范小声和我的闲聊内容，只是普通的人际交流，如果他申请劳动仲裁或提起诉讼，便关系到霍家如何对待普通员工的劳动权益，财阀与平民的不对等，这会是新媒体时代最大的流量套餐之一。”
范小声惊愕地看向阮宝梨，不说他父母都在霍家企业里工作，就是他这胆小怕事的本性也绝不会干出单挑霍家的事。
可霍书不知道范小声的底细，阮宝梨就是利用这点信息差给她施压。
霍书果然愣住了。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爆炸的热搜，都是些富二代、官二代、学术门阀里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犯的事。
她已经生在罗马，只要安分守己，哪怕没有建树，这一辈子也足够锦衣玉食。
怕就怕踩中什么坑，祸及家人。
恃强凌弱者最擅长权衡利弊。
解雇一个小职员和由此可能引发的蝴蝶效应相比，霍书当然不会犯傻。
“你刚刚不还挺希望他走的吗？”霍书已经作出决定，但还是感到奇怪。
“个人意愿和顾全大局相比，当然是后者更重要。”阮宝梨坦荡地说。
霍书笑道：“又点我呢？”
阮宝梨也笑道：“如果霍小姐您仅凭个人心情就要开除范小声，肯定绕不过去柳管家，柳管家事事都会向太太和霍砚先生报备，本来只是一件小事，这中间任何一方传达有误，或许就会变成麻烦加倍的事。” 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问：“是否值得呢？”
“哈！”霍书笑出声，越笑越大声，“哈哈哈！”
她没想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家政职工”，竟然能把法律条文、霍家的实力架构以及她当前的窘境指点得如此清晰，每一环都直接指向她无法承受的后果和顾忌的痛点。
多讽刺啊，她甚至连解雇一个家政员工，都绕不过柳管家。
这就是她的真实处境，霍家的最底层。
可霍砚不会关注她，霍墨一贯游离在外，董茜茜更不会承认。
唯有阮宝梨，看得清楚，说得明白。
“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算了，没必要因小失大。”霍书好不容易止住狂放的笑声，冲阮宝梨冷笑道：“你说是吧？”
她盯着阮宝梨，眼神不再是纯粹的轻蔑，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探究。
这个阮宝梨，你明知道她在故意摆弄你的立场和情绪，但她说话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
你只能听她的。
霍书已经想不起来董茜茜是怎么说这个搅弄是非的祸国妖姬的了，但霍书此刻脑子里只有她的名字。
阮、宝、梨。
“那个独生子小宝贝，”霍书冲范小声勾勾手，范小声连忙靠近一点，“你确实不应该接受她的喜欢。”
霍书耸肩道：“你配不上她。”
范小声的脸再一次涨成猪肝。
阮宝梨身上有种冷静的底气，来源于她对人的经验和判断，以及另外一种霍书暂时看不透的东西。
“我要去录音室了。”霍书笑了笑，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拜拜，阮宝梨，你要一直留在我家里噢。”
等她走远，过道上只剩下阮宝梨和范小声。
范小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公开场合只敢压低声了，“宝梨姐……”
阮宝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抬起来，隔空挡住他的靠近，“停。”
“……”又来了，范小声看着她，实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祸从口出，”阮宝梨说：“范小声，下回再胡说八道之前，想想今天的事。”
“嗯。”范小声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吧，要不然刚刚也不会想办法让霍书留下我，要知道，我爸好不容易把我弄进霍家，我要是被辞了，他能打死我。”
“那我对你算是有救命之恩吧？”阮宝梨闭着眼睛说。
范小声怔了两秒，面露难色，“但我不能以身相许啊……”
“你再多说一句我不想听的我现在就把霍书喊回来，让她把你扔出去。”阮宝梨嫌弃道：“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还自信呢？”
范小声噢了一声，问：“那，刚刚你让我帮你一个忙，是什么忙？”
阮宝梨反问：“又肯帮忙了？”
“只要不是强制爱就行。”范小声嘀咕。
阮宝梨忍无可忍，隔空格挡的那只手狠狠朝他拍了过去，可惜她闭着眼睛，范小声又灵活地一闪，那手重重拍在了墙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范小声吓道：“妈呀！”
那一巴掌要是打在他身上，隔着衣服都得留下五指印。
强制爱这么暴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