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毒蛇的信子
这个声音温和却不失存在感，但奇怪的是，在他出声之前，不管是阮宝梨还是系统，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
是沈山言。
阮宝梨心里咯噔，收起脸上放松的神情，站直了，朝他望过去。
走廊另一端，沈山言站在那儿，他穿一身熨贴的浅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脸上是那副阮宝梨在原书里反复看见的描写：堪称完美的温润笑容。
走廊的一盏顶灯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笑容无懈可击，眼神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对与阮宝梨的会面期待已久，并将她当成了尊贵的客人。
但阮宝梨并不觉得自己真正受到了尊重，倒更像是一件被反复打量的玩意儿。
她内心不悦，面上没有表露，只是微笑着打招呼，“沈先生您好。”
沈山言从容走近，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似不经意地扫过她身后紧闭的画室门。
“怎么在这儿站着？”他笑问：“这边是齐玫的画室吧？阿砚和我说你和齐玫关系很好，看来是真的。”他微顿，“哦我刚刚从阿砚那边过来，我们喝了点酒。阮小姐这喝的是什么？奶茶吗？”
阮宝梨不喜欢他讲到“阿砚”时眼神里故意闪过的一丝测试，好像要借此评估她和霍砚的亲密程度似的。
“是奶茶。”阮宝梨答。
沈山言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视线掠过奶茶杯上冷凝的水珠，眉梢微挑，调侃道：“听说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喝这么冰的饮料？刚出院，要注意肠胃。”
阮宝梨说：“谢谢，我知道的。”
不料沈山言毫无征兆地说：“这奶茶是小墨带回来的吧？他在里面？和齐玫一起？”
他语气平常，像在聊天气。
阮宝梨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说出奶茶的来源，但他既然说了，那就是不在意阮宝梨联想到他对霍家人行踪的掌握。
阮宝梨能察觉到他神情和言语间看似温和，实则夹杂了隐秘的愤怒。
为什么？
因为刚刚在霍砚那儿又碰钉子，乞讨失败吗？
系统也听出了不对劲，在阮宝梨脑海里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问：“他想干嘛？他不会想迫害我的cp吧？书里他确实是看上了齐玫，只不过前期很隐晦，后期他为了利益娶霍书，逐步掌控了霍家的权势后，才暴露自己恶心的念头，一度想对齐玫干出禽兽的事！”
阮宝梨震惊道：“还有这回事？”
系统说：“你没看完你不知道！他可变态了！那阵子流行阴湿偏执狂，我写得可用力了。”
“……”阮宝梨心说，大可不必在这些地方煞费苦心。
阮宝梨再看沈山言，目光不受控制地嫌恶了三分。
她心念电转，做出微微窘迫的样子，侧身挪了半步，看似无意，实则正好挡住了画室门。“我刚刚有点低血糖，霍墨先生就把奶茶给我了。沈先生，我还是感到不舒服，能不能劳烦您送我回去？”
“当然。”沈山言朝她伸手。
阮宝梨却把奶茶杯塞了过去，重新“虚弱”地笑起来，“劳烦您帮我拿着，太重了。”
“……”沈山言说：“好。”
他们一起往霍砚房间走，沈山言笑着聊天，“阮小姐听口音也是广府人？听说你很擅长做广府菜。”
阮宝梨并没有广府口音，沈山言这样问实在多此一举。
阮宝梨只当自己天真无邪，有问必答，“我是海港人，妈妈是广府人，我从小在广府长大。”
“我很喜欢广府。”沈山言笑道：“我和广府人合作过几次，他们的创新精神，面对市场变化的快速反应，尤其他们对金钱的重视，都让我觉得真诚而可贵。”
阮宝梨憨憨地笑起来，“我听不太懂这些，我们家挺穷的，从来没有做过生意，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了，还只是个帮厨。”
“现在可不是帮厨了，你现在是霍砚的生活助理。”沈山言鼓励道：“要知道能留在阿砚身边工作，足以证明你有过人之处，他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
他讲话足够真诚，容貌也端正，身份又是上位者，如果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很容易陷入这类俯瞰式关怀的情感陷阱。
阮宝梨在心里重重“呸”了一声。
“哎呀！”系统骂道：“下次提前预警！我被你啐了一脸！”
阮宝梨正要与它大骂沈山言，忽然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复刻名场面之‘软陶真意’，请再接再厉，获取更多奖励。”
她微怔，视线下意识往身后画室大门瞟去，但又被自己即刻阻止。
然而只是这微秒变化，沈山言也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也朝画室望过去，笑一笑，意有所指，“虽然你特意把我支走，但他们俩在画室里待得太久，也确实不合适。”
“难道不是你们俩待得太久，很不合适吗？”冷冽的嘲讽自斜前方门口传来，霍砚不知何时杵在那儿，满面不悦。
阮宝梨看见他，立刻低头敛目，一副任凭差遣的姿态。
实则是恨不得把烫手山芋直接扔过去，叫他速速解决。
沈山言脸上堆起笑，说：“误会了阿砚，阮小姐不舒服，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霍砚冷着脸颔首。
沈山言把奶茶还给阮宝梨，又对霍砚笑着道了晚安，才步履从容地沿着走廊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阮宝梨才暗暗松口气。
“他跟你说了什么？没为难你吧？”霍砚走到她面前，仔细看她神情，“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不舒服？”
“假的。”阮宝梨扶住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说：“我刚刚拿到了新线索，可能和特等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