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把离婚协议拍在苏晚工作室的桌上时，指尖还带着点凉气，刚从法院那边跑回来，文件上的油墨味都没散。
“你看看，财产分割我都标好了，”夏冉指着协议条款，语气带着点狠劲，“傅斯年那套婚前别墅你别要，免得他说你图钱，咱们只要你工作室的设备和你自己的存款，够你和孩子以后生活。抚养权我帮你争取到了，他要是敢抢，我跟他耗到底！”
苏晚拿起协议，指尖划过“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那行字，心里没什么波澜。她本来就没想要傅家的东西，只要能顺利离开，别的都不重要。
“我没意见。”苏晚签上自己的名字，字迹比平时更坚定，“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吧，我不想再跟他见面。”
“放心，我让陈默转交，省得林薇薇又在中间搞事。”夏冉收起一份协议，又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是我帮你找的出租屋钥匙，离工作室近，环境也安全，你今晚就能搬过去。”
苏晚接过钥匙，心里一暖：“谢谢你，冉冉。”
“跟我客气什么？”夏冉拍了拍她的肩，“等你搬过去，我再帮你找个靠谱的阿姨，你怀着孕，身边得有人照顾。”
两人正说着，晓棠抱着一摞设计稿走进来，脸色不太好：“苏姐，林薇薇刚才又来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把傅氏展厅的最终稿交过去，还说傅总催得紧，要是耽误了进度，让你自己跟傅总解释。”
“她倒会装蒜。”夏冉冷笑一声，“昨天还在傅斯年面前说你设计稿有问题，今天就催着要，分明是想找借口跟你碰面。”
苏晚没接话，打开电脑调出最终稿：“晓棠，你帮我把这个发给陈默，让他转交傅斯年，顺便把甲方确认的邮件也附上，省得林薇薇再找茬。”
“好！”晓棠立刻坐下操作，又压低声音，“对了苏姐，福伯刚才来送过粥，说老夫人知道你要离婚的事了，让你别担心，她会帮你挡傅家的麻烦。”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想起福伯之前偷偷报信的事，心里稍微松了点，傅老夫人是傅家唯一明事理的人，有她帮忙，至少傅母不会闹得太过分。
下午三点，陈默拿着离婚协议出现在傅斯年的办公室。
傅斯年正在看林薇薇递来的“问题报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苏晚设计稿的“漏洞”，其实都是林薇薇故意挑的毛病。看到陈默进来，他头也没抬：“设计稿送过来了？”
“傅总，设计稿苏小姐已经发您邮箱了，还有甲方的确认邮件。”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离婚协议递过去，“还有这个，苏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离婚协议。”
傅斯年的笔顿在纸上，抬头看了眼协议封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把抓过协议，翻开看到苏晚的签名，指尖猛地攥紧，纸张边缘都被捏得发皱。
“她就这么想离？”傅斯年的声音带着怒意，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以为苏晚只是闹脾气，没想到真的会递离婚协议。
林薇薇凑过来，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带着哭腔：“斯年哥，你别生气，苏晚姐肯定是一时糊涂！你跟她好好说说，她会回心转意的，你们还有……”
她故意没说完，暗示孩子的事，想让傅斯年更生气。
傅斯年果然更烦躁，把协议扔在桌上：“她想离就离！我傅斯年还怕找不到老婆？陈默，你告诉她，协议我会看，让她别催！”
“是。”陈默捡起协议，心里却叹了口气，他跟着傅斯年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口是心非，明明眼底都慌了，还嘴硬。
陈默走后，林薇薇拉着傅斯年的胳膊，柔声安慰：“斯年哥，您别跟苏晚姐置气，她可能就是觉得您最近忽略她了，才会说离婚。等过段时间，她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回来？”傅斯年冷笑一声，却没推开她的手，“她要是真有骨气，就别回来。”
话虽这么说，他却忍不住点开邮箱，看到苏晚发来的设计稿，排版整齐，细节标注得清清楚楚，甲方的确认邮件里还写着“设计新颖，远超预期”，哪里有林薇薇说的“漏洞”？
傅斯年心里莫名有点虚，想起之前林薇薇说苏晚设计稿有问题的样子，第一次对她产生了一丝怀疑。
“斯年哥，您怎么了？”林薇薇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赶紧转移话题，“甲方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我帮您去对接吧，省得您烦心。”
“不用，我自己来。”傅斯年避开她的手，语气冷淡了些，“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薇薇的脸色白了白，却不敢反驳，只能委屈地说：“那您别太累了，我在外面等您。”
办公室门关上后，傅斯年拿起离婚协议，又看了一遍。苏晚的签名很工整，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她之前说“跟傅家没关系”时的决绝。
他想起苏晚为他熬粥的样子，想起她深夜送医的背影，想起她整理文件时认真的表情，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指缝里溜走，抓都抓不住。
傅斯年拿出手机，想给苏晚打个电话，却又放下了。他拉不下脸，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后悔了。
与此同时，苏晚正在晓棠的帮忙下收拾工作室的东西。大部分设计稿都装进了箱子，只有那本夹过孕检单的画册，她单独放进了包里，那是她和孩子的秘密，也是她离开傅家的勇气。
“苏姐，傅斯年要是不同意离婚怎么办？”晓棠一边打包一边问，语气带着点担心。
“他不同意也没用。”苏晚封上箱子，眼神坚定，“我已经收集了林薇薇陷害我的证据，还有他冷暴力的记录，就算起诉，法院也会判离的。”
晓棠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苏姐，周总刚才给你发消息，说想跟你签长期合作，还说以后傅氏的项目，他优先推荐你！”
苏晚愣了一下，打开手机看到周总的消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周总之前就欣赏她的设计，现在愿意帮她，无疑是给她的未来多了份保障。
“替我谢谢周总，”苏晚笑了笑，这是她最近几天第一次真心笑，“等我搬好家，就跟他对接。”
傍晚时分，苏晚和晓棠把东西搬到了新的出租屋。小区环境很安静，阳台上能看到夕阳，房间不大，却很温馨。
晓棠帮她铺好床，又去厨房烧了壶水：“苏姐，你以后就安心在这住，傅斯年要是敢来骚扰你，我第一个冲上去怼他！”
苏晚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她摸了摸小腹，轻声说：“宝宝，我们有家了。”
而傅家别墅里，傅斯年拿着离婚协议，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苏晚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衣柜里只剩下他的衣服，书桌上也没有了她的设计稿，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冷清。
傅母推门进来，看到协议，立刻炸了：“她还真敢提离婚？傅斯年，你别签！我倒要看看，她离了傅家，能活成什么样！”
傅斯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协议上苏晚的签名，心里莫名烦躁。他突然想起福伯早上说的话，“少夫人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总吐，您要是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
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傅斯年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你去哪？”傅母追问。
“我去工作室看看。”傅斯年的声音有点急，脚步却没停，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是想看看苏晚，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可当他赶到工作室时，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晓棠留下的一张纸条：“傅总，苏姐已经搬走了，离婚协议请您尽快签字，别再耽误她了。”
傅斯年捏着纸条，站在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里，第一次觉得，他好像真的失去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