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蛊池底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扎得陈默四肢发麻。他憋着气往光亮处游,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是块青黑色的石头,表面刻着云雷纹,与大理的玉琮严丝合缝,正是他要找的另一半!
他刚想抓住石头,池水里突然涌起一股暗流,无数滑腻的虫体往他口鼻里钻。陈默猛地呛了口水,腥甜的液体带着腐味灌入喉咙,眼前一黑,竟被暗流卷得往更深的地方坠去……
“小陈!”
李爷的吼声刺破耳膜时,陈默正趴在三叠瀑的岩石上剧烈咳嗽,吐出的水带着暗红色的血丝。林夏跪在旁边,用艾草水给他擦脸,眼眶通红:“你吓死我了!刚才怎么喊都没反应。”
陈默抹了把脸,手里还攥着那半块青黑色的石头,纹路里沾着粘稠的淤泥。“找到……另一半了。”他声音嘶哑,喉咙里像卡着砂纸,“守池人呢?”
“跑了。”李爷扛着洛阳铲,裤腿还在滴水,“那老东西召唤出一群‘蛊甲’,就是穿着铁甲的粽子,刀枪不入,我用黑驴蹄子都砸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钻进山洞深处。”
陈青正在给伤口涂草药,她的胳膊被蛊甲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珠渗出来就变成黑色:“那些蛊甲是用悬棺里的尸骨做的,外面裹着辰州符浸过的铁甲,我师父的符对它们没用。”她指了指陈默手里的石头,“这就是‘阴琮’?和传说中一样,能引蛊虫。”
陈默将阴阳两琮拼在一起,完整的云雷纹突然发出淡蓝色的光,照得周围的虫尸纷纷蜷缩成球。他这才发现,刚才被他带出水面的,除了阴琮,还有些黑色的蛊虫,此刻都像被冻住似的,一动不动。
“看来玉琮真能克血蛊。”林夏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山洞里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是李爷的骂娘声。
众人冲进山洞,只见原本通往深处的通道被堵死了,碎石堆上爬满了白色的蛊虫,正啃噬着岩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李爷举着洛阳铲猛砸,铲子碰到虫群就像打在棉花上,非但没伤到虫子,反而被它们粘住,扯下来时铲头竟少了块铁!
“他娘的,这是‘食金蛊’!”李爷甩着铲子,脸色铁青,“专门啃金属,摸金校尉的家伙什在这儿不管用!”他从背包里掏出糯米往虫群撒,糯米刚落地就被啃成粉末,“连糯米都不怕,邪门了!”
陈青往虫群扔了张辰州符,符纸刚燃起就被虫群扑灭,黑烟里飘出股焦糊味:“是用尸油喂大的,符纸镇不住。”她急得直跺脚,“我师父还在里面,再不救他就……”
陈默盯着食金蛊,发现它们啃噬岩石时,总会避开阴琮发出的蓝光。他将拼合的玉琮举到碎石堆前,蓝光所及之处,蛊虫果然纷纷后退,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岩壁。“玉琮能逼退它们,但通道堵死了,咱们挖不开。”
李爷掏出工兵铲试着挖了两下,铲子刚碰到碎石就被蛊虫围攻,木柄瞬间被啃出无数个小洞。“这玩意儿比盗墓时遇到的‘铁头虫’还凶!”他扔了铲子,“除非用炸药,不然别想打通。”
“不行!”陈青立刻反对,“山洞里有血蛊池,一炸就全漏了,整个乌龙山都会遭殃!”
众人一时陷入僵局。陈默靠在岩壁上喘息,目光扫过林夏的相机、李爷的洛阳铲、陈青的铜铃,突然想起个人:“小张!研究所的小张!他不是总说自己带的设备能应付各种场面吗?”
林夏眼睛一亮:“对呀!小张的背包里有超声波驱虫器,还有液压扩张器,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她立刻摸出卫星电话,信号时断时续,喊了半天才接通,“小张!我们在乌龙山三叠瀑,遇到食金蛊堵路,快带设备来!越多越好!”
挂了电话,陈默将玉琮放在碎石堆前,蓝光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蛊虫。李爷趁机用艾草和硫磺在周围撒了圈火墙,刺鼻的烟雾让蛊虫不敢靠近。“只能等了。”他往火里添了块柴,“希望那小子来得快点,这火撑不了多久。”
陈青坐在火边处理伤口,她的血滴在石头上,竟泛起淡红色的光。陈默突然发现,她的血和自己的一样,能让玉琮发光。“你也是陈家后人?”
陈青愣了一下,摸出脖子上的玉佩,和陈默的“陈禾”木牌是同一个质地:“我奶奶说,我们是陈砚先生留在湘西的分支,世代守着悬棺。”她看着玉琮,“原来传闻是真的,陈家血脉能激活玉琮。”
火墙渐渐弱了下去,食金蛊开始试探着往前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李爷又撒了把硫磺,火星溅到蛊虫身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苗,烧得它们蜷成一团。“这玩意儿怕硫磺?”他眼睛一亮,“早知道刚才就用这招了!”
“只能暂时拦住它们。”陈青摇头,“它们的卵在岩石缝里,烧不尽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林夏跑到洞口一看,激动地挥手:“是小张!他真把直升机叫来了!”
小张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扛着个半人高的箱子。“陈哥!林姐!我来了!”他脸上沾着灰,眼镜歪在鼻梁上,“这是最新的‘声波驱虫仪’,能发出赫兹的超声波,专治各种啃木头啃金属的虫子!”
研究员迅速组装设备,黑色的声波发射器对准碎石堆,按下开关的瞬间,刺耳的高频噪音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食金蛊像被烫到似的,纷纷从岩石上滚落,在地上抽搐着化成黑色的粘液。
“搞定!”小张得意地拍着设备,“还有这个!”他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台液压扩张器,金属臂泛着冷光,“这玩意儿能撑开半米宽的缝,足够一人通过了。”
李爷看着高科技设备,咂了咂嘴:“还是你们读书人厉害,这玩意儿比黑驴蹄子管用多了。”
扩张器的金属臂顶在碎石堆上,“嗡”的一声启动,坚硬的岩石竟被慢慢撑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玉琮的蓝光从缝隙里透进去,照亮了里面蜿蜒的通道,隐约能看到尽头有扇石门,门上刻着个巨大的血蛊图案。
“我先进去。”陈默握紧玉琮,将一半递给陈青,“你跟在后面,用血脉稳住玉琮的光。”
李爷扛起洛阳铲:“我断后,小张,你和林夏看好设备,随时准备支援。”
陈默钻进缝隙时,闻到股浓郁的血腥味,通道两侧的岩壁上画满了祭祀的壁画——有人将活人投入血蛊池,有人用玉琮吸收蛊虫,最深处的壁画上,一个穿龙袍的人正捧着玉琮,周围跪满了戴面具的人。
通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行暗红色的字,像是用血写的:“玉琮合,血蛊醒,非王非侯,谁敢开启?”
陈默将阴阳玉琮贴在石门上,完整的云雷纹与门上的血蛊图案重合,发出刺眼的白光。石门“咔嚓”一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下无数石钟乳,像倒悬的利剑。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口巨大的青铜棺,棺盖上爬满了血红色的蛊虫,组成一个诡异的图腾。
而青铜棺前跪着个人,正是陈青失踪的师父,他的黑袍被血浸透,手里举着半张舆图,与陈默手里的正好拼成完整的“血蛊分布图”。
“别过来……”他抬起头,脸上爬满了红色的血管,像有虫子在皮肤下游动,“血蛊……已经醒了……”
话音未落,青铜棺突然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门,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棺盖上的血蛊图腾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红色的蛇,直扑陈默而来!
陈默举起玉琮,蓝光与蛇形蛊虫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响声。他这才发现,青铜棺的侧面刻着个熟悉的符号——和大理古墓守门将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这棺材里……到底是什么?”林夏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刚从缝隙里钻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
李爷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粽子,也不是蛊甲……这玩意儿,比我们遇到的所有硬茬都邪乎。”
青铜棺的棺盖“啪”地一声弹开一条缝,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伴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陈默握紧手里的玉琮,突然意识到,他们找到的或许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潘多拉魔盒。而那青铜棺里的存在,才是乌龙山最深的秘密——也是最可怕的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