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去那鱼市上寻碧娘的时候,似乎听到路过的人念叨过一句,似乎是他家的亲戚出事前也曾在方家的渔船上做帮工。
当时那人还庆幸自己的亲戚运气好,逃过了一劫。
只是这事是不是太巧了点?
如何那人就碰巧那几日没有上工?
孟琦之前忘了这一茬,碧娘那边也没有将那人与这次出的事联系起来,自然也没有给孟琦说。
孟琦倒是派人去询问了那日出事的帮工,但那帮工出了事,家中人悲痛欲绝,孟琦派去的人也没有问出什么线索来。
现在倒是可以将这目光放到这“幸运”的帮工上了。
事不宜迟,孟琦想到这里,草草换了一身衣裙,便又去找了碧娘。
碧娘见孟琦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眼睛亮晶晶的——可是已经找到线索了?
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孟琦却在她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这句话。
孟琦在心中暗叹一声,只作不知,直接问起了碧娘那帮工的事情。
碧娘倒也不气馁,而是认认真真的回忆了起来。
“是有这么个人的。”
“那人是吕家独子,叫吕水生,年纪也不大,只比我家阿泽大两岁,今年十六了。”
“吕家同我夫家一样,从爷爷辈便在这水边讨生活了,这附近的人家都是熟识的。”
孟琦听到这里问道:“既然两家人相差不多,那他怎么会来你这做帮工?”
“在自家船上帮忙不是更好吗?”
碧娘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摊上了个混账爹,早几年便把家里的船拿去赌了,又背了一屁股债。”
“说句不好听的话,还好没过多久,他爹就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把他家里拖累成什么样。”
“这孩子孝顺又勤快,听说这两年把那债也还的差不多了。”
孟琦问了一句:“十六七的人了,没娶媳妇?”
碧娘摇摇头:“虽说债还完了,可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财产了,上头又有一个寡母并一双年迈体弱的爷奶,这攒钱买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谁家会将自己的女儿嫁进来吃苦?”
家中贫寒、娶不起媳妇、爷奶身体还不好……
孟琦认为这样的人若是对方出够了银子,倒真的很有可能铤而走险。
只是这些还都只是孟琦的揣测,于是孟琦从碧娘这里要了那家人的地址,便叫自己的人去打听。
没过多久,派去的下人便匆匆回返:“回姑娘,那家人已经搬走了。”
果不其然。
孟琦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事态如今已经很明显了,是有人收买了吕水生,提前几日在船上动了手脚,以期将船上的几人一网打尽。
然而方家父子俩出乎意料地活了下来,这时候背后之人便走了第二步棋——收买张大夫,定要置方家父子俩于死地不可。
如今这第二步棋也被自己打乱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有第三步吗?
以及,方家父子俩到底发现了什么?
还有,这事会与常家有关吗?
孟琦微微蹙起了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起来。
半晌,她突然笑了起来。
快了。
只要方家那父子二人一醒,便知道会发生什么问题了。
再有那沉船,只要打捞上来,便有了铁证,如此一来便可以请官府下场了,那些自己不好插手的地方便也可以交给官府了。
而这些事情都不过几日的功夫了,只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想到这里,孟琦站起了身。
珍珠忙上前:“姑娘是要去哪?”
孟琦灿烂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这几日在家中待得人发蒙,我也该出去走走了。”
珍珠面露犹豫:“可是……”
“可是您前几日不是还说为了防止被人下黑手,如今最好不要出门吗?”
孟琦摆摆手:“是我想左了,放心,没事了。”
只要对方是个聪明人,便不敢在这时候再生事端。
她和孟琛、齐元修几人还是太过显眼了,除非对方有把握对他们一网打尽,不然便不敢对他们如何。
而一网打尽?
真以为苏、齐两家是吃素的吗?
所以这个法子行不通,背后那人是断然不敢冲他们下手的。
孟琦心情很好的出了自己的院门,珍珠跟在后头,还有些疑惑:“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孟琦笑眯眯道:“去找外祖母,我们一道出门看个铺子。”
“啊?”
珍珠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以后又开心了起来:“姑娘又要开新铺子了?”
“是呀。”
孟琦捏捏珍珠的鼻尖:“你家姑娘我要看铺子,你怎么比我还开心?”
珍珠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捂着自己的鼻子道:“奴婢是为您开心呢,您怎么还拧奴婢的鼻子呀?”
孟琦与她笑闹了一会儿,便去找了老太太,同老太太一起去找牙人看铺子去。
老太太见孟琦终于一扫前几日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心里也为她高兴。
但为着孟琦本人的安危着想,除了珍珠这个学了些武功的小丫头以外,硬生生地又叫了两个壮仆和一个健壮的婆子跟着一起出了门。
孟琦看着这多出来的三个仆从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去找茬的呢。
只希望一会不要惊到那牙人才好。
这样想着,孟琦便跟老太太一起出了门。
老太太听说孟琦今日要去看铺子,自然也十分兴奋。
看铺子好啊!
看铺子就证明着自家孙女是又要扩大她的生意范围了!
选好铺子、过些时日,那不得又是好些银钱进账吗?
老太太不懂生意,只心里对孟琦盲目信任——自家阿琦肯定没问题的!
于是老太太出门以后,老太太拉着孟琦的手,笑眯眯道:“阿琦准备开个什么铺子呢?”
“不如这回便开个酒楼吧!把镇上那家醉月楼比下去!”
“又或者我们阿琦开一家你们去府城上曾去过的那什么轩那样的酒楼?”
孟琦有些汗颜——这小老太太可真敢想。
听风轩那样的酒楼是她这小老百姓也能开得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