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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拍那天,一大早村里就像要办庙会似的。

广场上搭了个简易遮阳棚,摄制组把三脚架、补光灯、反光板一字摊开。

那块写着“古柳村新时代文明实践广场”的牌子,第一次被这么多外人围着看。

周甜踩着拖鞋,在台阶上边嚼瓜子边解说:“兄弟们,剧组已经就位,这是我们村第一次不靠手机自拍上镜……”

我眼疾手快,一把按下她的直播键。

“靠。”她看着黑掉的屏幕,“你现在连我的流量也要还?”

“我是在保护你。”我说,“以后出了事,你这点黑历史都能被剪进花絮。”

她想了想,打了个冷战:“算了,那还是先做人吧。”

第一位被请上凳子的,是老马。

老马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裤腿卷到膝盖,脚上还是他那双拖了三年的解放鞋。

他往镜头前的板凳上一坐,先摸了把脸:“我这样上得台面不?”

顾晚星笑:“大叔,你这样就挺好。”

“别叫大叔,叫老马就行。”他咧嘴,“那我说啥?”

摄影机的红灯亮起来。

顾晚星坐在镜头旁,没有抢画面,只问了一句:“老马,你觉得林宴这娃怎么样?”

老马挠挠头,想了三秒,憋出来的第一句是:“他运气好嘛,我们认命。”

我站在侧面的树荫下,被这句“我们认命”堵得喉咙发干。

顾晚星顺着问:“怎么个好法?”

老马倒也不客气:“你想嘛,他读书读出去咯,我们这边——”

他伸手往村里一指,“这几年,菜烂在地里,猪病死在圈里,儿子去城里打工,被工头欠了半年工资。”

他顿了顿,笑了笑:“我们运气不好,那总得有人运气好嘛。要不老天爷都不好意思。”

“你怪他吗?”顾晚星问。

老马摆摆手:“怪啥哦。他又不是神仙。我们认命咯。”

——“认命”两个字,往往比“怪你”更重一点。

镜头转到老吴家。

老吴家奶奶本来躲在门后不肯出来,被村妇女主任劝了半天,才一步一步挪到镜头前。

她一坐下,眼睛就红了。

顾晚星语气放得很轻:“奶奶,您不用紧张,就当跟我们聊天。”

“我紧张啥哦。”老奶奶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我只是看见你们拍,就想起我孙子咯。”

她朝我这边瞟了一眼,又赶紧移开。

“我孙子跟林宴是一个年级。”她说,“小时候还一起摸鱼,一起挨骂。”

她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了:“我们家娃,要是有他一半命,就好了。”

那句“有他一半命”砸得人心里发疼。

剪辑的时候,这句话一定会被放慢、配音乐、做字幕。

我站在旁边,只能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里。

镜头不可能只拍苦。

很快就轮到那些平时爱站在村口打牌的中年男人。

他们一看到摄像机,立刻挺直腰板,像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

“你们怎么看林宴?”

“他小时候是不是就聪明?”

“聪明是聪明。”有人抢着说,“就是命太硬。”

那男人叼着烟,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走的那天,我们村就开始不顺,怎么不说?”

这句话,是我回村以来第二次听到。

第一次是在村口路上被那个老头骂。

这一次,被对着镜头录了高清音轨。

顾晚星没有打断,只“嗯”了一声:“你觉得,是他走了,村子才不顺?”

那人被她挡回来一句,有点怵:“哎呀,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么一说。”

“刚刚那个意思录到了。”顾晚星冲镜头一笑,“谢谢。”

我看着那男人缩了缩肩膀,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小恶意的快感——

你们平时背后怎么说我,现在都被照下来。

爽是爽,但也更凉。

王支书看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他从办公室抱出一叠纸,像发传单似的往村民手里塞:“这个是简单提纲,你们等会儿就按上面这几条说就行。”

我瞟一眼,上面全是熟悉的套话:

“在党的领导下,在上级关怀下,在村两委带领下……”

“林宴同学是我们村的优秀代表,是党的好孩子……”

“我们村在他带领下,一定会……”

“王叔,你这是拍新闻联播。”我忍不住吐槽。

“你懂啥。”他小声回我,“现在形势复杂,说错一句话就上网了。”

话音未落,纸被人从他手里抽走。

顾晚星站在两人中间,拿着那几张纸,眼睛都没抬,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

“王书记,”她带着职业笑容,“这个我们不能用。”

“为啥不能?”王支书脸立刻挂不住,“我给大家梳理一下思路,免得乱说。”

“纪录片不是证明题。”她说,“我采访的是人,不是稿子。”

空气冷了一秒。

王支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你说句话。”

“她说的对。”我耸肩,“你要统一口径,那你自己拍就行了,不用人来。”

王支书沉着脸:“那你们爱咋录咋录,回头有问题别说我没提醒。”

他甩着手走了,脚步带出一阵小小的风。

试拍继续。

有年轻人被拽上凳子,比如在镇里读职高的周甜。

“你怎么看你林哥?”顾晚星问。

“看他干嘛,看我们。”周甜一点都不怯,“你们不要老问他运气好不好,先问问我们运气有多差。”

这第一句,直接把采访视角掰回来了。

顾晚星愣了下,笑意从眼里蹿出来:“好,那我问你——你觉得你自己这几年,多倒霉?”

周甜掰着手指算:“初中那会儿,本来成绩还能冲个普高,结果家里出事差点辍学。”

“后来我去搞短视频,刚有点起色,就碰上平台大整顿,一夜之间播放归零。”

“现在来奶茶店打工,一天站十个小时,有时候还得被客人骂‘服务员怎么这么慢’。”

她抬眼看镜头:“你说倒不倒霉?”

“你怪谁?”顾晚星追问。

周甜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撇嘴:“怪天呗。”

她顿了顿,又补一句:“也怪他一点点。”

“为什么?”顾晚星声音压低。

“因为从我懂事起,村里出事的时候,大人们最爱说的一句是——‘你看人家林宴多有福’。”

“这句话多烦你知道吗?”

她仰头笑了一下:“烦到我现在听见他名字,都想先关静音。”

我在树荫下听到这句,心里咯噔一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

你明知道他们这十年不顺跟你有关,但被这么正儿八经讲出来,还是会想找条地缝。

“切,谁小时候没当过别人家的小孩。”我旁边,梁思曼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靠在广场边的栏杆上,看戏似地看着这一切。

“你还看得出来热闹。”我说。

“当然。”她双手抱胸,“你这是现场版‘利益相关方听证会’。”

“你什么意思?”

“你以前只在自己脑子里开会。”她瞟我一眼,“现在换别人给你开。”

我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轮到小杏,是个意外。

她一开始躲在小卖部里面数货,顾晚星带着摄像师走过去。

刚把镜头架在门口,小杏抬头,眼睛里那点“不耐烦”就写出三个大字——别来烦我。

“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顾晚星礼貌地问,“我们在做一个关于古柳的纪录片,想采访一下你。”

“不要。”她条件反射,“我上镜不好看。”

“你很好看。”顾晚星笑,“而且你是很多人嘴里的关键人物。”

“谁嘴里?”她眯眼,“谁又在背后说我?”

“比如说,”顾晚星故意看了我一眼,“村里有不少人说,你家就是‘对比组’。”

“他说的是吧。”小杏果断把锅甩给我。

我举手投降:“我啥都没说。”

顾晚星示意摄像机打开,红灯一亮,小杏怔了一瞬间,头发有点乱,也没整理,就那么站在小卖部门口。

“那你问吧。”她说,“我有啥说啥。”

“你怎么看林宴?”——整个试拍的标准问题。

小杏冷笑了一声:“你们不要老问他运气好不好,先问问我们运气有多差。”

这一句,跟刚才周甜的版本撞了个正着,但味道完全不一样。

“好,那我问。”顾晚星顺势,“你觉得你自己多差?”

小杏掰着手指,语速特别平静:

“我爸以前开这个小卖部的时候,十里八乡来赊账的,都记在我们本子上。”

“那几年,村里生意好的时候,我们家也不好说好,但是至少没赔。”

“后来呢?”顾晚星问。

“后来车祸、工地事故、收成砸手上、外面欠钱……”

她说着说着,笑了一下,“你看,现在本子上记的不是人家的赊账,是我们自己的欠条。”

“你怪谁?”这个问题今天已经被问了第三遍。

“怪谁都没用。”小杏说,“但是我要真说不怪他,那是假的。”

她抬起下巴,看向镜头后面的我:“他从小就是我们村的锦鲤。”

“你们知道什么叫锦鲤吗?”

她自己先给答案:“就是你们往他身上倒灶,灶都不认,只认他。”

顾晚星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比喻我记一下。”

“你们拍纪录片,是觉得这个故事好看。”小杏盯着镜头,“我们在里面活了十几年一点都不好看。”

气氛有点凝。

“那你希望他怎么样?”顾晚星又问。

“希望?”小杏愣了两秒,好像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希望他运气坏一点呗。”

她马上又补:“不是那种出车祸的坏,是——至少别再好到离谱。”

她偏头看了我一眼:“要不我每次看见他,心里就觉得老天爷在我们脸上划拉。”

我被她说得一句话都接不上。

“最后一个问题。”顾晚星声音压得很轻,“你恨他吗?”

小杏沉默了三秒。

“我恨我自己多一点。”她说,“谁让我们生在这里,又没本事走出去。”

她抬手挡了一下镜头:“可以了,别拍我了,货还没理完。”

摄像机的红灯熄灭。

这一整天,我站在各种墙角、树荫、屋檐下,看着一个个认识的人坐到镜头前,对着一个黑洞一样的玻璃眼睛,把我这条命重新讲一遍。

有人说我是福星:

“他考出去那年,我们村贴横幅的。”

“电视里都说,我们村出了个大学生代表。”

有人说我是晦气:

“他走后,我们村就没好事。”

“你看那棵老柳树,都是那年之后才开始秃的。”

更多人,说我是一个方便使用的词:

“别人倒霉了,就说——你看人家林宴多有福。”

“别人孩子没考上,就说——你看看谁家孩子。”

这一天的试拍,对我来说,比高考还累。

傍晚,太阳偏西,广场上收工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脚架折起来,反光板一张张往车里塞。

小广场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多了几道脚印和一堆被撕碎的“发言提纲”。

我坐在台阶上,整个人像被抽空。

顾晚星端着一杯冰水,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恭喜。”她说。

“恭喜啥?”我嗓子哑哑的。

“你今天已经被村民轮流判了一个死刑。”她喝一口水,“说明你这主角,够有争议。”

“你这话真安慰人。”我说。

“纪录片里,最没意思的角色,是大家都喜欢的人。”她耸耸肩,“你这种,才有戏。”

我翻了个白眼:“那我谢谢你看中我的悲惨人生。”

她没笑,盯着前面的广场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不过——今天这一圈下来,我更好奇你了。”

“好奇啥?”

“他们一个个给你定性。”她转头看我,“福星、晦气源头、背锅侠。”

“你自己,怎么给自己定性?”

我想了想,回答:“我就是那个十岁时没看说明书,就把‘全村设置’改成‘单人模式’的蠢货。”

顾晚星终于笑了一声:“这个比喻可以用。”

她从包里掏出那枚录音笔,拇指在红键上停了一下。

“行了。”她说,“别人的版本,我们听到了。”

“接下来——轮到你讲你的版本。”

她按下录音键,红灯亮起来。

“第一集采访:《十年欧皇史·上》。”她念,“受访者:林宴。”

系统同时在我脑子里刷出一行字:

【任务状态更新:十年欧皇史·上——正式录制中】

【提示:当前已有 37 条外部评价,建议对照修正自述版本。】

“你妈的。”我在心里骂它,“你就会凑热闹。”

“开始吧。”顾晚星看着我,“从你最不想被别人误会的那一件事讲起。”

夕阳把广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看着录音笔上的红灯,第一次有种错觉——

这不是采访,是一场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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