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着老树,铁链钉进树干的震动还没散。那人站在三丈外,声音冷得像刀刮石头:“你不是第一个找到它的人。”
我没说话,右手已经摸上了剑胚。
他手腕一抖,铁链又甩过来,这次直奔咽喉。我低头侧身,链子擦着脖颈飞过,割破兽皮袍,在锁骨留下一道血痕。
熔炉猛地一颤,青火窜起半寸高。
我不管伤,抬脚就冲。不是往前,是斜着往林子深处钻。脚下《碎星步》踩出残影,耳边风声炸响。身后那人没追,但我知道麻烦才刚开始。
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前方山谷口亮起三道灵光。人影踏空而来,衣袍上绣着青阳派云纹。
完了。
三位长老封死了出口。为首那个白须老头眼神一扫,直接盯住我怀里的经书:“果然是你!毁我禁制,盗我典籍!”
我停下脚步,后背贴上悬崖岩壁。脚下碎石滚落,掉进深渊连回音都没有。
“交出来。”老头掌心凝聚一团青光,“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没理他,左手按在胸口,经书还在发烫。右手指节捏得咔咔响,剑胚横在身前。
他们动了。
老头一掌拍来,掌风压得我呼吸一滞。另外两人左右包抄,灵剑出鞘,寒光划破夜色。
就是现在!
我低吼一声,把剑胚插进腰带,双拳猛地提起。《古武拳经·崩山式》运转到极致,丹田里熔炉青火轰然暴涨,源炁顺着经脉冲上双臂。
不退,不闪!
我迎着掌力冲上去,双拳对轰!
“砰——!”
气浪炸开,地面裂出蛛网纹。我连退七步,脚跟陷进土里,喉头一甜,咬牙咽了回去。那老头手臂发麻,踉跄后退半步,瞪大眼:“这力气……不可能!”
另两个长老杀到。
左边那个剑光斩向脖颈,我侧头避开,剑锋削断一缕头发。右边那个刺向心口,我抬肘格挡,金属撞击声刺耳。反手一拳砸在他肋下,听见“咔”的一声,那人当场跪地吐血。
就在这时,他腰间佩剑突然离鞘,化作流光飞进我体内。
熔炉自动吞噬,青火一卷,炼出一丝源炁补进经脉。
机会!
我转身就往悬崖边跑。三人齐喝:“别让他跑了!”老头挥手打出一道符箓,空中凝出金网罩下。
我跃起,撞破符网,整个人冲出崖边。
下坠瞬间,右手抽出剑胚,狠狠刺进岩壁。摩擦火星四溅,手臂震得发麻。我不松手,借着剑身阻力减缓速度。
左手凝聚最后三成源炁,回头猛轰!
“轰!”
岩壁炸出三米宽的凹坑,碎石夹着烟尘扑面而来。上面追兵视线被遮,等他们冲到崖边,我已经落入雾中。
风在耳边呼啸,心跳快得像擂鼓。我死死抓着剑胚,一点一点往下蹭。越靠近谷底,雾越浓,湿气打在脸上冰凉。
终于到底。
双脚落地那一瞬,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我撑住岩壁稳住身子,抬头看,百丈悬崖只剩一条细线天光。
怀里经书还热着。
我靠在石台上喘气,胸口起伏。熔炉在丹田缓缓转动,青火微弱,正在慢慢恢复。刚才那一战耗了太多源炁,现在经脉空荡荡的,像被抽干了力气。
不远处有个山洞,黑乎乎的口子,像是张着嘴等我进去。
我拖着腿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刚到洞口,忽然发现地上有东西。
一块焦黑的木片,上面刻着半个符号。
我蹲下捡起来,指尖抹去灰烬。这图案……跟我剑胚上的古纹一样!
正想着,身后传来细微响动。
不是脚步声,是衣服蹭岩石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
一个身影站在十步外,穿着青阳派杂役服,手里拎着灯。灯光照不清脸,只能看见嘴角翘了一下。
“找到了。”他说。
我没动,手悄悄摸向剑胚。
他往前走了一步,灯举高了些:“徐长老让我来看看,是不是真摔死了。”
我冷笑:“那你看到了。”
他没答话,忽然把手一扬。一张符纸飞来,贴在我脚边的石头上,瞬间燃起蓝火。
禁制!
我抬脚就踹,石头炸裂,火光四散。那人吓一跳,后退两步,灯掉了。
黑暗重新笼罩。
我冲上去,一拳砸向他面门。他抬手挡,骨头发出脆响,惨叫都没喊完就被我掐住脖子按在地上。
“谁派你来的?”我压低声音。
他挣扎着摇头。
我加重力道:“说!”
他嘴唇动了动:“……不只是我。”
我皱眉:“什么意思?”
他忽然咧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流出黑血:“你们……都会死。”
话音落,身体一僵,不动了。
我松手,退后两步。这笑太邪,不像活人该有的表情。
低头看他脸,皮肤开始发青,像是死了很久的人硬撑到现在。
我扯下他腰间令牌,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个小小的“松”字。
徐长松?
难怪上次给我的《三清丹诀》里藏着地图。这家伙早就盯上残碑了。
我扔掉尸体,走进山洞。里面干燥,地上铺着碎石,角落还有堆枯草,像是有人待过。
把经书掏出来放在膝上,翻开第一页。
那行字还在发光:**“剑修九境,熔炉为基。”**
我盯着看了几秒,忽然觉得不对劲。
之前在藏书阁只看到这一句,现在再看,下面居然多出一行小字:
“持经者若见此文,速焚之,否则三日内必遭噬魂。”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警告,是陷阱!
有人在经书里动了手脚,等我深入研读时触发咒术。刚才要是在林子里就翻看,恐怕现在已经中招。
是谁干的?
徐长松?还是那个用铁链的人?
我合上书,正要收起来,忽然发现书页边缘的刻痕变了。
原本只是条细线,现在竟然浮现出完整的符号,像是一把钥匙的轮廓。
而这个形状……
和我丹田里残碑的裂缝,完全吻合!
我心头一震,内视熔炉。青火静静燃烧,碑面裂纹缓缓蠕动,竟真的拼出了同样的图案。
这不是巧合。
整本《太古剑经》根本不是功法,而是一把钥匙。它要打开的,正是我体内的残碑熔炉。
外面风声渐紧,洞口吹进一阵冷气。
我盘腿坐下,把经书抱在怀里,右手搭上左腕测脉搏。心跳稳定,但经脉还在发虚。得先恢复源炁,才能搞清楚这些谜团。
熔炉开始缓缓吸收空气中的散逸灵力,一丝丝青火缠上经脉,温养受损处。
就在意识快要沉下去的时候,洞外传来沙沙声。
有人在挖土。
我睁眼,盯着洞口。
月光照进来一半,地上影子晃动。那人跪在地上,用手刨着泥土,动作机械,像是在找什么。
我看清了他的脸。
是刚才那个杂役。
可他已经死了。
他的手指已经磨烂,血混着泥,还在不停地挖。每挖一下,嘴里就嘀咕一句: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