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带着肩伤,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赶回哈尔滨司令部汇报时,海辰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王简是他麾下最顶尖的特战专家,追踪与反追踪、野外生存能力极强,竟然在长白山下的苞米地里着了道,还丢了新婚妻子苏婉!
“大帅!”王简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恐惧,“那帮土匪……穿的虽然是破旧的国民党军服,但动作干脆利落,枪法极准,绝对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老兵!而且……那地方邪门得很!”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苞米地就像迷宫一样,我明明听着声音追,却怎么都绕不出去,就跟……就跟撞了鬼打墙似的!我听到近在咫尺有人说话,甚至能闻到烟味,可就是看不到人!要不是最后听到一阵奇怪的布谷鸟叫(像是某种信号),我可能到现在还困在里面!苏婉……我对不起她……”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都红了。
海辰的眉头紧紧锁起。国民党残兵?鬼打墙?顶尖特警迷失方向?妻子被掳?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诡异气息。他那颗习惯于处理军国大事的心,被彻底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怒火。
“备马!华为,换上便装,跟我走一趟!”海辰决定亲自去会会这股“邪门”的土匪。
不久,两个穿着粗布褂子、戴着破草帽、骑着辽东挽马的“庄稼汉”就出现在了长白山下的乡间土路上。海辰甚至还故意在脸上抹了点泥灰,华为则把他那双招摇的桃花眼用草帽檐遮得严严实实。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那片出事区域附近。两人下马,将马拴在隐蔽处,步行潜入。时值初秋,苞米杆子长得比人还高,一片连着一片,如同青纱帐,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确实容易迷失方向。
走了一段,海辰一屁股坐在田埂的草地上,摘下草帽扇风:“哎呀妈呀,这苞米地比小鬼子的迷宫还难绕!华仔,你说你这狐狸鼻子不是挺灵吗?咋也闻不着土匪味儿呢?”
华为没好气地坐在他对面,撇撇嘴:“龙君大人,您是真龙之躯,不也在这青纱帐里抓瞎?我这鼻子是闻妖气的,不是闻人渣味的。再说了,这满地的粪肥味儿、苞米叶子味儿,啥好味儿都给盖没了!”
海辰乐了:“拉倒吧!我看你就是年纪大了,嗅觉退化!还整天吹自己是千年狐仙,我看是千年糊涂仙儿!”
“我退化?总比某些人强,离了地图和参谋,在自己地盘上都能迷路!”华为反唇相讥,“要不您老显显真龙神通,飞上天看看路?”
“滚犊子!我这是微服私访!懂不懂?暴露了身份还查个屁!”海辰笑骂着踹了他一脚。
两人斗着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赶了一天路,确实饿了。
海辰瞅了瞅旁边颗粒饱满的苞米,舔了舔嘴唇:“嘿,华仔,你看这苞米,长得忒好了!咱‘借’老乡一棒尝尝?就当收点地头税了。”
华为一脸“嫌弃”:“哟,堂堂大元帅,北海龙君,带头偷苞米?让记者拍下来,明儿头条可就热闹了!”
“废什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快点,掰嫩的!”海辰催促道。
华为无奈,只好起身,手法娴熟地挑了一棒翠绿饱满的苞米,掰了下来,递给海辰。海辰接过来,剥开几层叶子,张嘴就啃了一口。
“嗯!甜!真甜!还得是咱黑土地的苞米!”他含糊不清地赞叹道,顺手掰了一半递给华为。
华为虽然嘴上嫌弃,接过来咬了一口,眼睛也亮了:“唔……是挺不错。”
就在两人蹲在田埂上,毫无形象地啃着生苞米时,忽然听到旁边大路上传来一个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天杀的啊!我的包袱!我的被面子啊!我的棉袄,那可都是新絮的棉花啊……”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扔下苞米,抹抹嘴,快步走上大路。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老太太,正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她身边散落着几件旧单衣。
“大娘,咋地了?哭啥呀?”海辰上前,用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方言问道。
老太太一看是两个看起来憨厚的庄稼汉,哭得更伤心了:“孩儿啊……我刚从闺女家回来,拿了点新絮的被面和棉袄,想给我那老儿子过冬穿……刚走到这,就从苞米地里窜出来几个胡子!蒙着脸,凶神恶煞的,抢了我的包袱就跑啦!那里面……那里面是俺攒了好久钱,才买的布和棉花啊……呜……”
海辰和华为心里一凛——果然有土匪!光天化日就敢抢老百姓过冬的物资!
海辰压下怒火,温和地扶起老太太:“大娘,别哭了,人没事就好。东西没了还能再做。您家在哪?我们送您回去。”
老太太颤抖着,指着不远处山脚下的一处小村落。
两人跟着老太太回了家。那是一个家徒四壁的泥草房,屋里冷锅冷灶。老太太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忍不住掉眼泪。
华为看了看,对海辰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老太太说:“大娘,您这还有苞米没?我们哥俩也饿了,帮您烀一锅苞米,咱一起吃点儿?”
老太太连忙点头,从院子角落里的园子里劈了几穗苞米。华为主动生火,海辰则帮忙刷锅添水。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烀苞米就做好了。
浓郁的苞米香味弥漫在简陋的屋子里。三人围着锅,啃着热乎乎的苞米。海辰和华为吃得特别香,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临走时,海辰悄悄在炕席底下塞了几块大洋,足够老太太买好几床新被面了。
告别千恩万谢的老太太,两人根据她提供的土匪逃跑方向和之前王简的描述,朝着村子后山那片有名的“美人松”林子走去。
这片松林极其茂密,一棵棵美人松挺拔高耸,枝干婀娜,但遮天蔽日,林子里光线昏暗,地上积满了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寂静得有些诡异。
“这地方……是有点邪门。”华为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狐妖的本能让他警惕起来,“太静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海辰也握紧了藏在腰间的短枪,凝神戒备。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仔细搜索着任何可疑的痕迹。突然,走在前面的华为感觉脚下一空!
“不好!”他只来得及喊出半声!
“咔嚓——轰隆!”
他们脚下看似坚实的、铺满松针的地面猛地塌陷!一个伪装得极其巧妙的陷阱赫然出现!那是一个深达数米、坑底甚至可能插着削尖木桩的陷坑!
两人瞬间失重,朝着黑暗的坑底坠落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方才的轻松幽默荡然无存,只剩下突如其来的致命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