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感觉才一眨眼的工夫,胤禑和福晋竟也离府大半个月了。
转眼间便进了腊月,空气里年的味道还没闻见,各种琐碎事务便纷至沓来了。
这日,有往来传递消息的小太监快马回府,向留守的崔嫲嫲等人禀报,说是十一月二十八宫里新得了以为小阿哥,圣上听了龙心大悦,原计划在谒陵后便返京,不料被些事情绊住了脚。
小太监口齿伶俐,回话说今年关外送来的一些年贡贡品需要就地查验分派,本就耽误了些功夫,再加上随行几位老宗室王爷偶感风寒,行程不宜过急。
来回一牵扯,返程的日子便推迟了。
现已定下十二月中旬出发,预计最晚十二月二十必定能回到京中。
消息传到下处,青禾几人便凑在一块儿嘀咕。说宫里的小阿哥生得可真是时候,过年的时候刚好满月,喜上加喜云云。
“十二月二十才到?”翠喜不免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小半个月,但是那时候回来岂不是都快到小年了?”
“这一回来,紧接着就是祭灶、扫房、准备年夜饭、祭祖......我的老天爷,事儿都赶在一块儿了!
芸香也皱着小脸:“可不是嘛,一开春主子就要迎侧福晋进门,纳彩、问名、准备新房、置办聘礼......好多事情都得提前预备着呢。”
青禾本来还在想着宫里生的这个小阿哥是哪一位,听翠喜芸香这一吐槽,干脆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心里盘算开了。
主子不在,她们是轻松了不少,但该做的准备工作一样不能少,要是都等着主子回来再动手,那非得抓瞎不可。
“行了,别光顾着念叨了。”青禾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进善不在,但咱们府里往年过年的章程都是现成的,照着旧例来,总不会出大错。再不济,上头还有崔嫲嫲坐镇拿总呢。咱们呀,把自己分内的事情想到前头,做在前头就行,旁的也不必多管。”
她这么一说,翠喜和芸香也定了神。是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们只要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料理清楚就好。
可能各处里也都是这样盘算的,总之,府里留守的众人很快便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了。
主要围绕着两件大事:一是即将到来的年节,二是开春三月胤禑迎娶侧福晋的准备工作。
虽然王进善等得力的大太监都跟着出门了,但好在过年的事情年年做,侧福晋进门虽是新事,但内务府和礼部自有定例章程,府里只需配合执行。
一切倒也是忙中有序,并不见太多慌乱。
崔嫲嫲果然是经过事的老人,特别特地沉稳持重,她将各项事务分派得井井有条。
哪些需要现在就开始采买备料,哪些需要等主子回来再定夺,哪些需要提前跟内务府相关衙门打招呼,她都心里有数。
青禾作为一等宫女,主要负责协调内院丫鬟仆妇们的事情,比如督促洒扫、清点库存的布匹香料、准备一些过年时赏赐下人的荷包、金银锞子等,倒也做得得心应手。
很快,便到了腊八节。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话可是一点不假。
腊八这天,天气格外的冷,呵气成霜。虽说主子们不在府里,但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少。最重要的,便是熬制腊八粥。
腊八前一天,大厨房里便备下了隔天要用的食材。
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大厨房便开始热气腾腾地忙碌起来了,负责厨事的刘婆子嗓门洪亮,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忙活:“红豆、绿豆、芸豆,前儿晚上都已经泡下了,需得细细清洗几回。”
“枣儿要选饱满的,核桃仁、瓜子仁都备齐喽!糯米、小米、粳米,按老方子的比例配好......”
青禾一早也到了厨房帮忙照看。
只见大铁锅里,各种米豆果仁混在一起,加了足量的水,灶膛里柴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还没熬到时候,没啥香气出来,但雾气弥漫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暖和。
翠喜吸着鼻子,凑到锅边:“刘妈妈,今年这腊八粥料可真足!”
刘婆子得意地用大铁勺在锅里搅了搅:“那可不!虽说主子不在,但咱们府里的脸面不能丢。这腊八粥啊,不光咱们自己吃,还得供奉祖先,赠送亲友邻舍,可不能马虎了。”
她舀起一勺,看了看火候,“再熬半个时辰,等米豆都烂糊了,下了糖,那就更美了!”
按照习俗,腊八粥不仅要人吃,还要给院子里的果树喂一点,祈求来年多结果子。芸香年纪小,往年又都在花房伺候,没能见识这场面,便好奇地问:“刘妈妈,真要给树吃啊?怎么喂?”
一个年长的婆子笑着解释:“小丫头不懂了吧?用粥抹在树杈子上就行,嘴里还得念叨‘大树大树吃腊八,来年结的疙瘩瘩’!”
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粥熬好了,郝公公指派稳当的小太监先盛出几碗上好的,在祠堂和府中各处主要神位前供奉。
然后,府里上下人等,按照等级,都分到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腊八粥。青禾和翠喜芸香等人也领到了自己的那份,回到下处,围坐在一起吃。
粥熬得火候恰到好处,米豆软烂,各种干果的香味完全融入了粥里,甜而不腻,吃下去浑身都暖透了。
“真好喝,”芸香满足地舔着勺子,“比往年好像更甜些。”
翠喜笑咪咪地说悄悄话:“那是你心里甜!主子不在,咱们忙是忙,可心里自在啊!”
青禾也笑着点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