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社恐！别看我——！！！”
林凡这石破天惊、充满绝望与羞耻的一嗓子，如同在冰冷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滚烫的巨石。
效果……立竿见影，且方向完全跑偏。
那扑到一半的旗袍白影猛地一个急刹车，模糊扭曲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懵逼”和“嫌弃”表情。它环绕的阴冷气息都紊乱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按套路出牌的精神攻击给整不会了。
黑暗中那些窸窸窣窣的窥视感也明显一滞，传递出一种集体性的困惑与尴尬：“这啥啊？”“现在的活人都这样打招呼吗？”“感觉靠近他会被传染奇怪的东西……”
就连林凡身边的自己人也未能幸免。胖子张大了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用口型对苏晓说：“凡哥…终于被逼疯了吗？”苏晓推了推眼镜，平板上的能量读数剧烈波动了一下，她飞快记录：“疑似通过宣告自身社交属性，引发灵体认知失调，产生短暂‘排斥’反应？需进一步验证。”
而那位缩在墙角的吴老先生，更是目瞪口呆，忘了害怕，喃喃道：“还、还有这种咒法？羞耻驱魔流？”
直播信号恰好在这一刻恢复稳定，林凡那破音的呐喊和现场所有人（包括鬼）的懵逼反应，被高清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实时传递到了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
弹幕在经过一秒的死寂后，如同火山喷发般彻底炸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社恐？不！你是社牛！社交恐怖分子！”
“救命！我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直接送给我鬼哥入住！”
“鬼：我当时害怕极了.JpG”
“鬼：你礼貌吗？我吓人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
“白影姐姐后退了！她后退了！她嫌弃了！哈哈哈哈！”
“《关于我用尴尬逼退恶鬼这件事》”
“魔音大师进化了！从物理魔音进化为精神魔法攻击！”
“弹幕护体！用我们的笑声形成结界！保护我方社恐大师！”
“前面的兄弟有想法！兄弟们！把哈哈哈打在公屏上！给大师加持！”
“哈哈哈结界启动！”
“哈哈哈！”
“+1”
“+！”
霎时间，直播屏幕被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哈哈哈”和各种爆笑表情包彻底覆盖，几乎看不到画面本身。
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旗袍白影似乎真的被这铺天盖地的、来自无数屏幕前的欢乐（嘲笑）情绪所形成的无形力场给干扰了。它发出一声尖锐却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嘶鸣，身影变得更加不稳定，周身的阴气都仿佛被笑声震散了些许。
林凡怀中的秘籍疯狂发烫，书页上那个代表“社恐”的符号微微发光，下面又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众念加持，尬能转化，虽非正道，亦可退敌……就是有点费脸皮……”
林凡：“……” 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星球！
但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上了。眼看那白影虽然被干扰，但戾气未消，似乎还在重新凝聚，他一把拉起还在懵逼的胖子和还在记录的苏晓，冲着吓傻的主持人和小网红们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吴老先生反应最快，第一个连滚爬爬地冲向大门。
一群人如同惊弓之鸟，哇哇乱叫着跟着林凡往外冲。
那白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卷起阴风想要追击，但弥漫在空间中的“哈哈哈”弹幕能量和尚未散去的“社恐”力场仿佛形成了无形的泥沼，让它行动迟缓，追之不及。
林凡一边跑，一边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白影那夹杂着愤怒和极度不爽的、断断续续的意念：
“……神经病啊！”
“……下次别来了！”
“……晦气！”
几人狼狈不堪地冲出老洋房的大门，连滚带爬地扑到节目组停在院子里的车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外面的工作人员也早就被里面的变故吓得不轻，见状赶紧发动车辆，逃离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直到开出老远，众人才慢慢缓过神来。
主持人阿雅脸色苍白，对着镜头（直播还在继续，但画面已经是车内的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各、各位观众……刚、刚才……节目效果……额……非常感谢林凡大师的精彩表现……”她显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弹幕还在疯狂刷着“哈哈哈”和“大师牛逼（各种意义上）”，礼物打赏刷得飞起，但此刻谁也笑不出来了，除了劫后余生的恐惧，更多的是对林凡那匪夷所思手段的震惊和……敬畏？
吴老先生看着林凡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轻视，而是一种看怪物般的复杂情绪，他哆嗦着嘴唇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胖子瘫在座位上，捂着心脏：“妈呀……吓死胖爷了……凡哥，你最后那招……也太狠了……”
苏晓则双眼放光地盯着林凡，仿佛在看一个巨大的、会移动的未解之谜：“林凡同学，你刚才激发的那种力场，其原理远超现有科学认知！那不仅仅是声波，更融合了强烈的精神意念和某种……嗯……‘尴尬能’？并且似乎还能引动远程观众的群体情绪共鸣进行增幅！这简直是划时代的发现！”
林凡生无可恋地靠在车窗上，只想把自己埋起来。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不仅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社死，还开发出了新的社死技能。
他仿佛已经看到玄学圈论坛的新热帖标题：《【直播实录】‘魔音大师’再创新招！‘社恐宣言’震撼鬼界！论尴尬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强？》
以及清影提着剑来找他“清理门户”的画面。
车辆驶回市区，节目组的人惊魂未定地散去，临走前倒是没忘把那份丰厚的通告费打给了林凡。
看着手机银行的到账提示，林凡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至少……有钱了。
就在他勉强安慰自己“黑红也是红，有钱就行”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社恐破障’，有点意思。书，看来真的在你手里。小心点，盯着它的人，比鬼难缠。”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到手巨款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他猛地抬头看向车窗外霓闪烁的都市夜景，却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
那本被他紧紧揣在怀里的破书，此刻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