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光线突然变得暖黄，像是有人在前方点了盏煤油灯。可等我们拐过弯，迎面撞上的不是阴森祭坛，而是张铺着蕾丝桌布的圆桌，桌旁坐着个穿花衬衫的胖老头，正用银叉戳着块榴莲千层，看见我们时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镶金的牙：“哎呀，客人终于到齐了，我点的印尼炒面再不吃就要坨了。”
猫妖的尾巴“啪”地拍在地上，星尘差点把桌布烧出个洞。胖老头面前的骨瓷盘里，虾仁炒面正冒着热气，可仔细一看，面条上爬满了半透明的蛆虫，每只蛆的头顶都顶着颗芝麻大的眼球，正齐刷刷地盯着我们。黄火土的桃木剑“哐当”落地，剑穗上的符纸突然自己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外卖备注：不要香菜”。
“您是……”我刚想问话，胖老头突然把叉子往桌上一戳，盘里的蛆虫瞬间化作撒尿牛丸，汤汁溅在桌布上，晕开片归墟塔形状的油渍。他慢悠悠地掏出张名片，镀金的字在暖黄灯光下闪瞎眼：“东南亚降头师协会名誉会长，兼职真仙观印尼分部首席顾问，班邦·苏西洛。”名片背面印着个q版面具，嘴角咧得比脸还宽，旁边写着“承接各类法事，满三千减五十”。
林小满突然按住自己的右眼空洞，银灰色的光里飞出只纸飞机，落在班邦的咖啡杯里。飞机翅膀上画着归墟塔血池，池边的红衣女人正举着手机自拍，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民国三十一年下午茶时间”。“我外婆日记里说，班邦面具是用活人皮做的。”她话音刚落，班邦突然摘下自己的脸皮——底下还是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换成了黑琉璃珠，右眼嵌着颗跳跳糖似的翡翠，“现在都用环保材料了，这是我孙子用3d打印做的，是不是很潮？”
洛基的青铜簿子突然“啪”地合上，封面上的东南亚祭坛图案变成了张外卖订单，地址栏写着“医院地下室13号冰柜旁”，下单人是“赵姓少爷（虫群代点）”。班邦突然一拍大腿，指着我们身后的通道：“说起来你们得谢谢我，刚才那个替身降头师是我雇的临时工，演技太差被你们戳穿了吧？我早说让他念咒时别打嗝，你们听着像不像在打鸣？”
我们这才发现，通道入口处不知何时摆了排监控屏幕，其中一个正播放穿黑袍的男人念咒——他每念三个字就猛吸口气，喉结鼓得像吞了个乒乓球，最后被黄火土刺穿喉咙时，还不忘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另一个屏幕里，十二根石柱上的孩童尸体正在玩石头剪刀布，红肚兜上的污渍其实是番茄酱，银管里流出的“尸油”正冒着可乐的气泡。
“童子油？那是我从超市买的黄油，掺了点食用色素。”班邦舀起一勺咖啡，奶泡上立刻浮起个迷你版太平间，冰柜里的焦尸正啃着冰淇淋，婚书上的“林”字被舔得只剩个点。猫妖突然炸毛，冲向墙角的黑陶瓮——瓮口的红布已经掀开，里面没有婴儿尸体，只有个蓝牙音箱，正循环播放着“婴儿笑声音效.mp3”，旁边还压着张购物小票：“宜家特价区购入，九块九包邮”。
黄火土突然抓起桃木剑，剑尖直指班邦的咖啡杯。杯底沉着块青铜碎片，纹路拼起来正是归墟塔的钥匙孔，可碎片上的并蒂莲正在开花，花瓣里钻出只卡通老鼠，举着块牌子写着“此路不通”。“你到底想干什么？”班邦突然收起玩笑脸，从花衬衫口袋里掏出个魔方，转了两下就变成个青铜盒，盒里的“主瞳”正在播放动画片，主角是个长着双瞳的小女孩，正用手术刀给赵姓少爷的虫群做核酸检测。
“真仙观雇我炼瞳器，可我孙子说搞人体实验违法。”班邦往咖啡里撒了把黑虫，瞬间变成肉桂粉，“所以我把那些眼球都做成了美瞳，你看这个‘归墟塔灰’色号，在东南亚年轻人里卖爆了。”他突然掀开桌布，底下露出个巨大的货架，摆满了贴着标签的玻璃瓶：“林氏孤女右眼（日抛）”“双瞳者专用护理液”“虫群味隐形眼镜盒”，最上层还摆着个促销广告牌：“买三送一，送赵少爷同款虫群玩偶”。
林小满的右眼突然流出银灰色的眼泪，在地上汇成个二维码。我掏出手机一扫，跳出来个直播间，主播正是归墟塔血池里的红衣女人，她举着块青铜牌说：“家人们看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破镜牌，今天下单送真仙观道士同款道袍，穿上去跳广场舞贼拉风！”弹幕里“赵姓少爷”正在刷屏：“主播能演示下怎么用眼球炼移魂丹吗？我家虫群等着开饭呢”。
“民国三十一年的林氏孤女，其实是我太奶奶的闺蜜。”班邦突然掏出本相册，里面贴着泛黄的照片：穿旗袍的女人举着青铜牌和穿纱丽的女人自拍，背景是归墟塔顶层，举火把的修士们正在吃冰棍，每个人的脸都p成了表情包。“她当年把右眼藏在泳池，是怕被真仙观逼着996炼瞳器，自己跑去印尼开了家美瞳工厂，现在是东南亚隐形眼镜界的老干妈。”
通道里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洛基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最后指向个穿快递服的小哥。他抱着个巨大的纸箱，签收单上的寄件人是“太平间冰柜焦尸”，收件人写着“班邦（代收赵少爷的零食）”。打开箱子的瞬间，我们集体倒吸冷气——里面装满了印着并蒂莲的薯片，每片薯片上都有个微型眼球，可仔细一看，眼球的瞳孔里正播放着猫妖的搞笑视频：它上次炸尾巴把自己燎成了秃毛猫，正对着镜子用脱毛膏涂尾巴尖。
“这些都是虫群形状的膨化食品。”班邦抓了把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喷香，“赵少爷那蠢货以为我在帮他炼魂，其实我把虫群都做成了零食，你看这个‘骷髅头虾条’，是不是很有嚼劲？”他突然指向监控屏幕，赵姓少爷的虫群正在医院主楼里乱窜，每只虫的背上都贴着张便利贴：“求放过，我想当宠物虫”。
黄火土突然蹲在地上笑到抽搐，桃木剑穗上的符纸飘到他脸上，上面的朱砂字变成了“原来当年麻风病院的医生，是用病人的骨头做了套麻将，现在还在归墟塔底层当镇塔之宝”。班邦突然从桌底拖出个麻袋，倒出来堆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东”“南”“西”“北”，最大的股骨头居然是个骰子，点穴的位置嵌着黑琉璃珠：“这是我上周去归墟塔自驾游时捡的，三缺一要不要来一把？”
猫妖突然用爪子指着班邦的花衬衫，第三颗纽扣正在蠕动，解开一看，里面藏着个微型青铜镜，镜面映出十二星宫的图腾——每个图腾都在跳印尼传统舞蹈，鼠宫星的老鼠正踩着牛宫星的黄牛跳探戈，虎宫星的裂狱虎和兔宫星的月逐搂在一起转圈圈。“创世神的善恶其实是对相声搭档。”班邦突然摘下右眼的翡翠，里面滚出颗糖，包装纸上画着黑袍人和白袍人在说脱口秀，“你们以为的时间悖论，其实是他们的段子草稿。”
林小满的右眼空洞突然喷出彩虹，银灰色的光里浮出本漫画书，主角是个戴银戒的道士，正在给双瞳女孩发传单：“真仙观暑期夏令营，学降头送虫群饲养手册”。最后一页画着归墟塔坍塌的场景，穿红棉袄的孩童正举着手机直播：“家人们快看，这塔倒得比我妈包饺子的速度还快”。
班邦突然看了眼手表，q版面具的嘴角突然耷拉下来：“哎呀，到点接孙子放学了。”他抓起桌上的青铜盒往怀里一塞，骨瓷盘里的炒面突然变回蛆虫，可这次它们排着队跳进麻袋，还齐声喊着“明天见老板”。监控屏幕里的替身降头师正在脱黑袍，露出里面的奥特曼t恤：“明天还来兼职吗？我想试试念咒时跳机械舞”。
我们跟着班邦走出通道时，医院地下室突然变成了东南亚夜市。穿白大褂的鬼魂正在买烤鱿鱼，太平间的冰柜改成了奶茶柜，“尸油珍珠奶茶”买一送一。洛基的青铜簿子自己跳进垃圾桶，里面的祭坛图案变成了张电影票，片名是《归墟塔往事之降头师也爱喝奶茶》，主演栏写着“所有被我们吓到的观众”。
黄火土突然捡起桃木剑，剑身上的符文正在斗地主，鼠形符文出了个王炸，龙形符文气得喷出可乐。林小满的右眼空洞里飞出只纸鹤，落在班邦远去的背影上，鹤嘴里叼着张优惠券：“下次法事打八折，记得提我名字”。猫妖突然对着夜市的霓虹灯炸毛——原来刚才通道里的木鱼声，是隔壁摊位在敲烤肠机的铁板，孩童的笑声其实是卖的小贩在播放《孤勇者》。
我摸了摸口袋，不知何时多了颗班邦给的糖，剥开糖纸的瞬间，里面滚出半块青铜牌，纹路拼起来是个笑脸。远处的归墟塔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我们回头一看，塔尖正在冒着烟花，拼成行字：“所有恐怖故事的结局，都是为了让你珍惜眼前的炒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