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音看着朗鹤行眉宇间弥漫的浓重阴气,百思不得其解。
朗鹤行身上的紫气难道都是染色剂染的吗?为什么阴气非但不避着他、反而一个两个的都在他身上安家了?
但想到对方刚送给自己一套位置绝佳的店铺,刘嘉音压下到嘴的粗话,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关切一些:“紫总——啊不是,朗总不是去医院体检了吗?查出什么来了?”
朗鹤行黝黑的眸子看着刘嘉音,语气里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来找你申请售后。”
刘嘉音眨眨眼睛:……什么鬼?
布袋最底层的龟壳仿佛压不住的棺材板盖,剧烈震动。
刘嘉音左手往上一抬,朝二楼轻声说道:“干活了。”
只见嗖地一道黑光闪过,她的手腕处多了一支墨玉蛇形手镯。
朗鹤行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手镯,刘嘉音转动着手镯,道:“朗总楼上请。”
二楼雅间茶室,刘嘉音和朗鹤行相对而立。
朗鹤行已经脱下了长款风衣,他算是发现了,只要离刘嘉音近一些,他体内肆虐的阴寒之气就仿佛老鼠见了猫,虽然还隐藏在他躯体内,却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在他四筋百骸之中疯狂蹿动。
茶水煮沸的声音扑腾作响,朗鹤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刘嘉音熟练地斟茶,说道:“没想到你还会茶艺。”
刘嘉音把茶盏推至朗鹤行面前:“山上没什么消遣,跟着师父老人家自然而然就会些他们那个年纪喜欢的东西。”
提到山上,朗鹤行心里一黯。
如果没有二十年前那场事故,他们应该一起长大。
他母亲也许不会抑郁而终,刘嘉音也不会与他这么生疏。
刘嘉音一边轻嗅着茶盏里的清香,一边看着朗鹤行满身的阴气,调侃道:“才一天不见,你这是去阴司进货了吗?”
朗鹤行俊脸一垮,也只有刘嘉音这个人才,才能把阴气缠身说得这么幽默。
朗鹤行看着刘嘉音手腕上的墨玉蛇镯,漆黑的镯子将刘嘉音的肤色衬得雪白透亮。
少女的手腕如白玉般莹润白皙、手指修长细腻,朗鹤行的目光仿佛被吸住了一般,久久不能挪开。
刘嘉音不耐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朗鹤行暗道失礼,脱口而出:“你的手、手镯真好看。”
刘嘉音转动着手镯,“算你有眼光,要治你的病这个手镯可是关键。”
饭铲早已张大了嘴巴,在刘嘉音脑海里不住地催促:“啊呜啊呜,快快快,朗总千里送食材,小爷忍不了啦!”
刘嘉音举着手镯靠近朗鹤行,刚要碰上他的肩膀,刘嘉音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
饭铲眼睁睁看着冰凉可口的阴气离自己越来越远,乌黑的豆豆眼饱含泪水。
嘤嘤嘤,像冰棍一样甘甜冰凉的阴气,好想吸……
对上朗鹤行不解的眼神,刘嘉音转动着墨玉镯,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刘嘉音:“你的命格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龙命格,放在古代那可是开疆拓土的君王。
即便现在是和平年代,至少也能保你家庭顺遂、平安到老。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命好又这么倒霉的人,这些阴气明知道你是天道的宠儿、靠近你没好事,干嘛还跟狗皮膏药一样来了一批又一批?”
朗鹤行:“你的意思是……”
刘嘉音点头:“没错,你被人算计了。对方想用阴气镇压你身上的紫气。”
朗鹤行沉下脸,他年纪轻轻就久居人上,严肃起来格外威严,“是谁算计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刘嘉音丝毫不受对方的低气压影响,两手一摊,“我昨天才第一次见你,我咋知道?”
“但阴气灌体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对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下手,可见他的道行深不可测。”
刘嘉音严肃地说道:“而且,这种阴邪的法子一般正派的人都不会做,这人八成是邪修。他找上你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看你命太好了,想谋财害命!”
朗鹤行看着刘嘉音:“跟你比呢?”
刘嘉音一抬眉:“笑话,我可是灵台山唯一亲传弟子,跟我比?”
朗鹤行坦然地坐在圈椅内,仿佛命悬一线的不是自己,“那就有劳刘大师救我了。”
不知怎么,明明自己依然病痛缠身、明明医生依然束手无策,但在刘嘉音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忽然不像从前那么绝望了。
就好像,始终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从云层之上照进来一束阳光。
虽然微弱,虽然天空依然飘雨,但天晴的希望已经降临。
刘嘉音被朗鹤行一句“刘大师”叫得通体舒畅。
自从下山以后,叫她刘大师的人不少,怎么就唯独觉得朗鹤行这句令人愉悦呢?
刘嘉音抿了一口茶水,“好说好说,只要找出背后放暗箭的人,看我怎么鞭他!”
刘嘉音掐着饭铲的嗓子眼,让他吸了朗鹤行身上二分之一的阴气。
用她的话说,昨晚一口气吸干阴气八成是打草惊蛇了,这才再次阴气灌体试探一番。
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得先稳住他。
让对方以为朗鹤行找了个半吊子大师,奈他不何,放松对方警惕。
吸走一半阴气,以朗鹤行的体质,只会比常人稍微畏寒,不会再有疼痛刺骨的感觉。
饭铲意犹未尽地窝在刘嘉音手腕上伪装手镯,朗鹤行突然说道:“你这手镯卖吗?”
刘嘉音一愣,饭铲也是一惊,紧紧缠着主人的手腕,好像一只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宠物。
朗鹤行:“怎么?这手镯对你很重要?”
刘嘉音转着墨玉手镯,“重要倒也重要,主要是我这手镯脾气大、胃口大,不好养。”
朗鹤行心说手镯胃口大?再一想估计是对方的托词,便也不提这件事了。
转眼到了傍晚,朗鹤行问道:“你回来以后,去过刘家吗?”
他这一说,刘嘉音才想起来,自己在江城市还有一个家。
父母离去后,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孤儿,还真没想起来要回家看一趟。
刘嘉音恍然:“对啊,我父母留给我那么大一套宅子呢,我还费劲吧啦地找什么住所啊。”